第二天一早。
夏冉出了门，往蓝色蜂巢b座3—a13走去，但在等待电梯的时候，她听见了一道沉重卡顿的挪动声，以及一道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转过头。
是昨晚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和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右腿明显有问题，通过裤脚间隙透出的一抹金属色泽，可以推测出她安装了一只并不灵便的腿部义体。
看见她，那女人明显有些吃惊，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许，然后很快地错开目光，客气道：
“你是新搬进来的邻居吗？还没登门拜访，真是失礼。我是叶素，这是我的女儿叶希。”
夏冉微微颔首，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三人相安无事地在a座楼下分别，叶素带着叶希搭乘最早一班的轨道一号线，在莫尔克区林道街站下车后，照常购买了一份早点，便目送自己的女儿缓慢地挪移进“莫尔克第一荣耀学院”之中。
小小的身躯一点点朝着灰白色的高大建筑走去，脚下的地板微微闪着光，像是一只执拗攀爬的蜗牛。
叶素眼底闪相同的微光。
这就是她的女儿。
以莫尔克区初识考核前十的成绩，获得全额奖学金，免试进入莫尔克第一公立学校。
但考虑到叶希的义体升级，之后的大学教育问题。
她现有的存款是远远不够的。
叶希的同学，已经开始在外报班补课，学习更多的知识，获得更多的考试技巧……
她必须更加努力地工作！
叶素攥紧了拳头，在老旧的通讯器上查看今日日程安排，同时打开腋下挎包，翻出冰冷的瓶装水，仰头喝了一口。
初冬的寒风刚好吹过。
她浑身彻底被冰寒浸透，充作提神醒脑之效。
叶素扭头返回林道街站口，弧形的pc板车站顶棚透着初升太阳的淡黄色光晕，像是打开冰箱看见的光线，足够明亮但没有一丝丝温度。
轨道三号线疾驰而来，入站之时降速刮起一阵风。
如果不是叶素体内足够沉重的责任和爱，轻飘飘的她的躯体，或许会如同那些零落的树叶一般，被这阵风吹起来，落入连接莫尔克区与中心区的尖峰大桥上，被疾驰而过的桥下列车碾碎，如骨灰般洒落流进桥下的东逊河中。
而东逊河将永远波光粼粼。
像是从来不曾有一个叫做叶素的人死去。
深蓝蜂巢b座。
灰黑色的大桥，厚重古朴的桥拱门，泛着粼粼微光的东逊河，密集如蜂巢的半座黎明城，都纳入一双平静的眸子中。
夏冉站在b座顶楼的落地窗前。
她看见一辆列车从尖峰大桥之下疾驰而过，冲入大厦林立的中心区之中。
“那是轨道3号线。”旁边，一道男声适时传来。
夏冉侧过身看着牧三。
这人穿着一身骚包的紫色高领紧身毛衣，手臂的位置挽起，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下身西装裤，搭配一双尖头皮鞋。五官明艳，鼻梁挺直，扎着一个高马尾。
十五分钟前。
这人跟她说，要先对她进行能力测试，才能告诉更详细的任务要求。
她很干脆地答应下来，然后就跟着一起来到了这间奢华的办公室之中。
夏冉真没看出来。
这间宽敞明亮、有着巨大落地窗的办公室，和a13那间逼仄的、堆满了各式各样奇怪仪器的店铺，居然同属为一个人。
“所以你说的能力考核，还没准备好吗？”夏冉问道。
这话问的。
好像即将要面对考核的人是他一样。
牧三微笑的表情僵住了一瞬：“准备好了，考核一共分两步，基础身体素质和实地污染怪物清理。”
夏冉皱眉：“这么麻烦？”
牧三眯眼笑：“谁让你不愿意给我你的代号？每一个接受非正规工作的居民，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数据……”
“好了，开始吧。”
夏冉跟着昆仑的指引，独自进入了藏匿在书柜之后的密室之中。
和常规体检的流程差不多，只多出了一些移动靶射击测试、50米测速、1000米测速、水下憋气测试、徒手攀爬测试、轻度污染环境模拟测试、冷兵器掌握测试……
全部测完。
夏冉身上湿了又干，干脆洗了个澡，从架子上取了一块干净的白色毛巾擦拭头发，从密室中走了出去。
棕色皮质沙发上。
牧三正查看着新鲜出炉的身体素质报告，粗略地扫过基础数据那一栏，看向第一个测试“移动靶射击”：
五枚飞行镖一速——全中；五枚飞行镖一速——全中；五枚飞行镖三速——全中。
嗯，还不错……
牧三微微点头，五枚飞行镖，二十秒射击时间，三个档次依次加快。他手上一半以上的代号者，都能达到这个水平。
但下一栏“十枚飞行镖测试”就不一样了，是彻底的分水岭，经验老道，在枪械控制上具有天赋的代号者，在一速段勉强全中，二速段初显疲态，三速段无力为继。
只有最顶尖的代号者，才能全中通过“十枚三速镜”。
至少他手上没有这种人才。
但在蔚蓝地下交易所，他听过不少这种人的事迹，都是能独自深入废弃城邦，和人形异种打得有来有回的强者。
夏冉能到哪步呢？
应该不会太差吧。
牧三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他可是莫尔克区排得上号的“猎头”。
自信满满地看向下一栏：
十枚一速——全中；十枚二速——全中；十枚三速——全中……
牧三：？
等等、
先等一等、
由于阅读速度过快，等牧三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些懵逼了。
于是他重新看了一遍表格。
没错。
我滴个乖，居然还真没看错！
全他大爷得是全中啊！
他这是挖到了什么怪物？！
牧三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翻到下一栏“二十枚飞行镖测试”。他现在只想看见除了“全中”之外的字体，来压压惊。
二十枚一速——中十二枚……
这才对嘛。
牧三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缓缓看向下一栏——二十枚二速——中十七枚？？
什么情况，怎么反而命中数上升了？牧三瞪大了眼睛。
再下一栏:
二十枚三速——全中！
牧三：？
“移动靶射击测试”的最后总结一栏中，100%命中率明晃晃刺激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牧三深呼吸一口气。
看向沙发对面找了一本“常见义体改造入门”看得津津有味的女人，幽幽开口道：“你贿赂了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