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于自认自己不是所谓的圣人，她做不到用自己去拯救其他甚至都没有说过话的陌生人。
可是不论是曾经作为高纬度的读书者还是作为现在世界的剧中人，她都有被这类无私奉献的人保护过。
过去有无数人民子弟兵、有坚守前线的抗疫医生……现在有着这些未曾谋面的大夏神明。
她何其有幸，又羞愧难当。
所以在叶梵发出质疑的那一刻，她才会如此难过。
就好似有人在我们所不知晓的地方付出着，而我们过的艰苦，便轻言他人闲。
可是这只不过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而不代表那些不曾存在过。
鹿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开口：：叶司令，想必我说什么，你应该也无法理解，要不，我还是带你们一起看一遍，神明们究竟经历了什么吧……”
“言者，使用技能吧……”
少女心中吩咐着系统，紧接着便开口说道：“就是在迷雾到来的那一瞬间，我们本该早就如同过去的沧南市一般不复存在……”
办公室的情景在三人的注视下化作了一片虚无。
云雾缭绕间，叶梵和袁罡见到了那些昔日风光的神明。
他们每一位都站在边缘，围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圈无懈可击的壁墙。
那些身影如此的坚毅不惧，眼中却满是不舍与决绝。
苍茫的声音自上而下。
明明应当如听仙音，可却在落下的那一刻，让叶梵和袁罡心中顿生压抑：
“凡我大夏诸神……”
“自愿舍身者……”
“以己神躯与神力！
浇筑镇国神碑！”
天地浩大，神恩浩荡……
他们共赴一场飞蛾扑火般的宿命。
鹿于不知不觉间已然忘记六眼在这一瞬间给她带来的巨量信息充斥大脑的疼痛。
少女曾在书页上见过了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对他们有着如此清晰的认知。
“大夏天地王母……”
“大夏北阴酆都大帝……”
“大夏二郎真君杨戬……”
……
一位接一位的耳熟能详的神明们站了出来，念出自己法号的同时，神形全开，看向了中央的池台。
他们宛如人间那醒时的明月，醉时的清风，留不住，也看不得。
直到这成百上千名神明已无一位留在原地，这场无所回报的付出才将将结束。
一时间，三位旁观者的耳边，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呼应声：
“应天尊诏令，愿自崩修为，佑我大夏众民——
万世太平。”
他们坠入了池中。
悠悠天地间，那华美的天庭，只余下最后的老者，悲怆着叹了口气，站在池边低语。
“诸位仙友，吾等，来世再会。”
池台增高，一座石碑冲天而去，望不住尽头，却满是苍凉和通往新生的奇迹。
这是神明赐予大夏的遗物。
……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已然过了数年。
“他们……都不在了……”
良久，直到三人又看见了原本的办公室，明明已经回到人间，可他们却浑身寒冷。
“都为我们而死？”
他曾以为大夏千万神明……不曾出现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不够努力……
可却也没想过……原因的确是因为他们……却也不该是他们啊……
鹿于收敛起所有的悲伤，这些她不知道已经被刀过多少次了，但是现在最紧要的事加快洪荒的到来，找回所有游荡在人间的神明转世。
“他们都不在了，但是他们保护的我们还在，守夜人还在……”
鹿于缓声继续说着，
“我们应该看向未来，这些神明们还在那里等着我们。”
叶梵沉闷的点了点头，是啊……
“那另一方空间里的神明，都有哪些存在？”
叶梵打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毕竟先有林七夜双神代理人在前，后有鹿于自曝洪荒女娲代理人身份，他可不想后面又出什么岔子。
“都说了是洪荒神话，当然所有神话中出现过的神明都在了……呃……封神榜之前的啊！”
“而且就连献祭了的那些神明有的也还在，毕竟这边的神明是法身，而被困在另一边空间（天道）的神明们是本源。”
鹿于想了想那边还没出生的大圣，默默为他哀悼了两秒。
大圣，以后你就在七夜的精神病院陪另一个你吧！
你妈——女娲娘娘都答应了！
“那三清都在？”
“在的在的！”他们昨天还在紫霄宫上演了一场家庭伦理之《二哥暴打三弟》呢……
“洪荒的……西方两位圣人？”
“也在也在！”
上一次还问我要不要入他们西方教，说我与他们有缘来着，要不是通天一顿输出，我差点走不了。
“……鸿钧老祖也在？”
鹿于：“是啊……”前两天还拉着她拐弯抹角地炫耀自己钓到了条大鱼来着。
叶梵看见鹿于那副似乎跟每一位神明都熟悉到似乎有着满满分享欲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悲凉。
我们在这里到处找神明，你是直接捅了人家窝点了是吧？
突然他联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确定你只是女娲娘娘的代理人？”
真的没有其他的了？
总不可能又是另一个林七夜吧？
不应该吧？
然后他就看到了鹿于有些做贼心虚的表情。
袁罡：……
叶梵：……艹
叶梵深吸一口气，他是总司令！他要有大事当头也临危不乱的毅力！忍住忍住！
“说吧，还有谁？”
少女眼神乱飘：“确定的……就女娲娘娘和伏羲大帝啦……”
“哦……”
确定的就女娲跟伏羲……
那还好，那还好……
等等！
叶梵和袁罡反应过来某个潜台词，同时看向了某个不敢看他们的家伙。
“确定的？意思就是还有不确定的？”
鹿于愈发心虚：“伏羲大人为我卜过一卦，说我命中注定会有九位恩人……我总不能都辜负了吧……”
嘤～
瞧瞧瞧瞧！
这清纯不做作的样子，这一副娇羞的表情……
叶梵一时间都要无语了：
“九位？九神代理人？”
鹿于：“是啊……毕竟洪荒之中‘九’为极数，是最祥瑞的征兆了……”
这是祥瑞的问题吗？
这不应该是你tm竟然瞒着我们搞了坨大的的事情吗？
两人一副想要扒拉她的模样，令鹿于下意识一抖：“我都说了啊……也没打算瞒着啊……”
袁罡气笑了：“……还想瞒着？怎么，林七夜被发现的时候，也没见你主动招来啊！”
害他还在那里担惊受怕了半年，就是担忧鹿于身份暴露会被间谍知晓。
却没有想到这家伙不仅一来就给古神教会开大放出哪吒，二来还给守夜人来了一波消息轰炸。
你可真能忍着啊！
鹿于：还好啦还好啦……人家七夜也没见的有多诚实呢……他那精神病院里头，还关了一坨不明生物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