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马了!”
繁华的街道上,不知谁喊了一声,很快被淹没在喧闹中……
苏月娇再睁开眼时,只觉得哪哪都不对。
她明明睡在自家宽大舒服的床上,身下这硬邦邦的木板床是什么情况?
床边坐着个陌生姑娘,古装打扮,手正按在她手腕脉搏处。
“姑娘,你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她一开口,就被惊到了。
她的声音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怎么形容呢?就是又娇又媚,让人一听就酥了半边身子那种。
“这是回春堂医馆,方才你晕了过去,是一位郎君送你过来的。”
来不及去想她这话的意思,苏月娇眉头紧皱,痛苦地用双手捂住额头。
一刹那,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这是……穿书了!穿到了和自己同名的恶毒女配身上。
原主本是真千金,却因为儿时一次意外流落在外,成了一个身份低微的戏子。
她历尽千辛万苦才得以认祖归宗,却发现女主这个假千金早就抢走了所有人的宠爱。
而且,她情根深种的男主,马上就要同女主成亲了。
原主将原主视为眼中钉,不断给女主使绊子,还欲谋害女主性命,最后,自然难逃被女主反杀的悲惨命运。
苏月娇穿过来的时候,原主刚随戏班子来到都城,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还没开始作死,一切都还来得及……
“姑娘!”那位医女焦急的呼喊打断了苏月娇的思绪,“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她话音未落,自屋外响起脚步声,有人进了屋子。
苏月娇拿开手,视线正对上一双墨黑的眸子,如同撞进一片静谧幽深的海。
她怔忪一下,回过神来,打量起眼前这高大的男子。
他身着黑色锦袍,眉宇宽阔,鼻梁高挺,再配上那双深邃眼眸,可谓俊逸非凡。
他应该就是医女说的送她来医馆的郎君了。
男子转头看着旁边的医女:“她情况如何?”
“这位姑娘身体虚弱,加上惊吓过度,这才导致昏厥,喝两副安神药便没有大碍了。”
黑袍郎君点点头,拿出钱袋,取了一块碎银递给医女道:“这是诊金。”
然后,他将钱袋放在苏月娇床头:“方才惊马吓到了姑娘,这是给你的赔偿。”
惊马?
苏月娇揉揉太阳穴,原主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高头大马发疯一般疾奔而来,男子稳稳伏于马背,拔出匕首,毫不留情刺入马的脖颈处。马儿吃痛一路狂奔,终于在离原主几步之遥的地方,轰然倒地……
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场面惊心动魄,心有余悸。
苏月娇沉默不语,那人也没多说什么,带着随从便要离开。
“等等!”苏月娇心中一动,抓起钱袋,下床跑过去,伸开手臂拦在他身前。
“还有何事?”男子挑了挑眉,问道。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耐,高高在上地望着她,傲慢的神色似乎在看路边得了施舍却想要更多的乞丐。
苏月娇自然觉察到了,可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轻启红唇:“看公子穿着打扮,贵气逼人,定是出自高门大户的。银子我不收,不知公子可否愿意帮我一个小忙,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那郎君似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微微一愣后面上带了几分玩味。薄唇勾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他微微低头:“什么忙?说说看。”
话到嘴边,苏月娇蓦地觉得有些羞耻,她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口水:“其实……”
“其实我是丞相沈城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若是郎君愿意赠我四百两银子,助我认祖归宗,待我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之后,便助郎君飞黄腾达,加官晋爵。”
表情真诚,言辞恳切。一口气说完,苏月娇悄悄抬眼,带着希冀观察男子的反应。
一抹诧异在男子面上转瞬即逝,苏月娇正要细看,就听得他身边的随从笑出了声。
“姑娘,我家世子是何等人物!你这谎话骗不了他的。”随从边笑边说。
男子一言不发,显然认同了随从的话。
苏月娇脸腾地一下红了,既尴尬又恼怒,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
此人在原主晕倒之后没有扬长而去,反而主动送人到医馆医治。苏月娇觉得他有善心和责任心,这才鼓起勇气向他求助。
谁知却被这主仆二人当成骗子,叫她怎能不生气?
她挺起纤腰,眼里闪着愤怒的光;“我说的句句属实!”
那郎君还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盯着苏月娇,缓缓道:“当朝丞相李元堂李大人,是我在朝中的同僚。”
“怎么会……”苏月娇懵了。
他的话如晴天霹雳打在苏月娇头上,震得她脑子嗡嗡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姑且饶你这一次,若再行骗,就送你去见官。”那人声音听不出情绪,可苏月娇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她怔怔看着他带着随从离开的背影,心头的疑惑挥之不去。
苏月娇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纸。
这是一张当票,她仔细看了一遍上头的字,目光落在落款的日期上。
建元十四年四月六日,也就是今天。
在小说里,沈城奉旨出任丞相,带着全家入京是建元十五年的事……
这样说来,自己是穿到了主线剧情发生的前一年?
苏月娇捏捏眉心,是她心太急,没弄清楚时间,难怪那人会认为她在说谎。
这一捏,她后知后觉想起,刚才随从好像说,他是世子?
莫非他就是书中男主,侯府世子段逸辰?
是了,一袭黑衣,加上出众的容貌,深不见底的眸子,全都符合小说对男主的描写。
当初自己看小说时对男主那样着迷,真到与他面对面的时候,却没认出来。
书中冷冰冰的文字突然变成了活生生的人,这确实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想到小说里男主的坎坷遭遇,苏月娇的心紧了紧,抬脚追出门去。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段逸辰和他的随从早已不知去向。
苏月娇停住脚步,将纸收进怀中,又数了数钱袋中的银子。
足足六十两,加上她当玉佩得的二十两,她身上总共八十两银子,在这个时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可她一点也不开心,因为当票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玉佩的赎金,是四百两银子。
而这块玉佩,是苏月娇和亲人相认的关键凭证。
说白了,就是黑心当铺欺负原主涉世未深,又不识字,故意压低价格,抬高赎金。轻轻松松用二十两银子换得一块成色上乘的玉佩,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玉佩也当了,当票也签字画押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怨只怨自己没有早一点穿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