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闻声纷纷拿起长戟与长枪,只要能走动的全都跑了过去。
沈循带着几名伤者趴在山丘上,将酒精瓶子点燃,一个个扔进匈奴人群。
刹那间,匈奴人被火焰点燃,哀嚎着滚下山坡。
然而四周全是匈奴士兵,他们徒手往上攀爬,有的已经快要上来。
于是沈循只能四处投火,为了节省酒精瓶,他每个方位只丢一个,将四周照亮后,就让同袍用弓弩与石块袭击。
一时间匈奴人死伤无数,但汉军也被流矢击中好些。
有士兵将草料捆抬至山边,以此为掩体朝山下射箭。
幸亏十把弓弩的箭矢够多,很快击退匈奴人的一波偷袭。
这时,雪越下越大,四周能见度更低。
而沈循手里的酒精瓶只剩下两个。
“每个方位有五个人守着就行,其余人都回去休息!”陈武侯也怕兵卒损失太大,便吩咐众人回屋包扎伤口。
这会儿沈循对于治疗伤口已经有了点经验,二话不说就用刀子给伤卒去除箭头,缝合伤口。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雪已经有数寸厚,忽然发现山下的匈奴人已经退走很多。
陈武侯松口气,让兵卒煮了一大锅米粥,将剩下的馒头分了分。
昨夜一战,自己这边只死亡五个,受伤二三十,但匈奴人就惨了,少说阵亡百十人。
加上夜间寒冷,匈奴人没有帐篷栖身,他们只能退走一部分。
不过,自己这边的箭矢所剩不多,弓弩也损坏数把,形势并不乐观。
陈武侯偷瞟一眼沈循,见其正趴在角落偷摸着写信,便只当没瞧见。
延泽里沈家。
沈昭准时八点召回一个钥匙扣,取下兄长的信件观看。
得知他处境艰险,便发过去两百只刚蒸好的馒头,以及一些棉大衣与五把弓弩,一千支弩箭。
想了想,又买了十个防暴盾牌发过去。
这时,二兄沈衡走进厢房,手里拿着一只馒头啃着:“阿昭,今日有货吗?”
沈昭点头:“有的,我发在客栈那边,你带人去领就行。”
“好,等阿豕他们过来,我就去看看。”沈衡朝炕边一坐,悄咪咪问:“你每天与阿娘蒸的馒头都哪里去了?”
沈昭:“卖给番邦人了。”
“卖给番邦人?怎么卖的?”沈衡不解。
沈昭:“说给你也不明白,赶紧去发货吧,多给他们发点儿,我最近缺钱。”
“你缺钱?”沈衡一点不信:“阿豕他们隔三岔五交过来的钱都哪里去了?”
“都进货了呀。”沈昭又说:“我又发了一些玻璃小镜子在客栈那边,你让阿豕阿瓜他们拿去试试看,五十钱一个,他们可以售卖八十或者一百钱一个。”
她给长兄送物资的事,只告诉给了母亲,所以才能每天蒸馒头,但兄长面临的凶险自己没说,也没告诉二兄与父亲。
“行!那东西可都是稀罕物,我这就去看看!”沈衡站起身,拍拍手中饼屑,大步离去。
沈昭也出了厢房,就见豆腐作坊人来人往,全是来换豆腐的。
有兑换豆腐去卖的,也有换一两块回去吃的,还有就是慕名过来看热闹的。
如今堂哥与阿豕爹已经不出去赶集了,每天只专门做豆腐兑换给邻里,赚的钱不比赶集少。
“阿昭,你兄长现在到哪里了?”母亲张山月将女儿拉进灶房,悄悄询问:“你给他送那么多馒头,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沈昭拿起勺子装粥,低声道:“发现也没办法,他们没了粮草,若是一直找不到吃的,只能饿死了。”
张山月神色一变:“真这么严重?”
“是,长兄他们被匈奴人与西域小国的反叛军围困在乌垒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脱困?”
沈昭还是决定跟母亲摊牌,若是能想法子送个消息给玉门关都尉的话,或许兄长的队伍就能早点获救。
“哎呀,这事儿能跟你爹说说吗?”张山月一听此话,顿时焦急万分。
沈昭:“等爹回来就跟他说。”
这阵子,老爹因为杀了冯癞子的事,被县令叫过去几回,昨日他又去了县城,至现在都没见着人影。
正说着话,就见草门帘一开,沈昂走了进来。
“他爹!你可回来了!”张山月惊喜,赶紧将丈夫身上的背包接下来。
沈昭去打了盆热水,给父亲温温手脸。
张山月趁着丈夫洗脸的功夫,就将闺女得知长子的队伍遭遇围困的事说了一遍。
“你能想法子送个信吗?阿循那地方离咱们有一两千里,哪怕他们已经往朝廷求援,一下两下也到不了玉门关。”
她抹着眼泪道:“若是求援迟了,我真怕阿循没了命。”
沈昂一顿,望向闺女:“阿昭是如何得知此消息的?”
沈昭索性也不瞒了:“我有办法跟兄长通信。”
说着取出兄长的信件递过去。
沈昂接过看了看,默默将其收起来,一脸严肃道:“此事万不可被外人知晓你能与阿循通信!”
沈昭点头,将抹脸的膏子递给父亲。
“我会想法子将消息送到县令面前,就说是一名西域商人带回的消息。”沈昂接过凡士林膏,给手脸都涂一遍,这才坐下吃饭。
随后他取来木片,认认真真给县令写了封信。
写好揣进背包,他返身骑马离开,在一处骑驿换了马,又朝县城疾驰而去。
一直到第二日中午,沈昂才返回。
“我已经将消息送到县令手里,至于会不会被采信,只能看天意了。”沈昂叹口气。
沈昭也知道父亲做这件事担着很大的风险,因为边境的军情,不应该由他一个关内亭长获取。
但长兄的处境太过凶险,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灭。
因为领兵的将帅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傻缺,还不肯听从别人的意见,最后八千人只剩三千,目前可能连三千也不到。
“社稷神明保佑我儿平平安安!小民愿意折寿二十年!”张山月在灶前跪下,朝灶台上的神龛连叩几个头。
沈昭也跟着拜了拜,心中祈祷长兄平安顺遂。
她刚刚接到长兄的信件,说他们又与匈奴人发生两次激战,每次匈奴都死伤不少,汉军倒是一个都没伤亡。
不过,这边的战马死了两匹受伤的,他想让妹妹送点柴禾过去,他们想烤点马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