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浪一把接过何老递过来的白色布块,入手柔软,触感奇特。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块古怪的“面巾”,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何老,还真是个妙人。
他当着众人的面,将这白色布块熟练地折叠几下,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
“何老想的周到,陈某感激不尽。”说完,他便要转身回屋。
“且慢!”书童突然伸手拦住陈浪,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福大夫,我家公子不喜见生人,您看,您只需开个药方,小的这就去抓药,如何?”
书童话音刚落,何老便勃然大怒,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书童,怒斥道:“大胆!福大夫是来救你家公子的,你敢阻拦?再敢多言,老子先割了你的舌头!”
书童被何老的气势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不敢再言语。
何老一把拉住陈浪的胳膊,“福大夫,别理这小子,快进去给军师看病!”他说着,也要跟着陈浪进屋。
陈浪轻轻挣脱何老的手,转身看向何老,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何老的好意,陈某心领了。只是诊病之事,人多反而杂乱,还请何老在外稍候。”说罢,他便推门而入,留下何老一人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望着紧闭的木门。
“这……”何老摸了摸鼻子,最终还是没有再坚持,只是低声嘟囔着,“神神秘秘的,这小子……”他抬头望了望天,眼神中闪过一丝狐疑,然后走到一旁的大树下,靠着树干坐了下来,目光却始终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木屋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香。
欧阳明斜倚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手里却还拿着一卷竹简,眉头紧锁,显然正在研究战况。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被书童引进来的陈浪身上。
陈浪一进门,也被眼前的景象微微一怔。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病人,却没想到欧阳明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却锐利无比,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威严,与他想象中的病弱军师形象大相径庭。
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
短暂的沉默后,欧阳明放下手中的竹简,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福大夫,久仰大名。”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陈浪也回以一笑,拱手道:“欧阳军师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一介乡野大夫,略通医术而已。”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欧阳明,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捕捉到更多信息。
欧阳明示意书童搬来一张凳子,请陈浪坐下。
“福大夫不必过谦,昨夜那止咳糖浆,效果甚佳。在下今日感觉好了许多。”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听闻福大夫医术高超,能起死回生,不知是真是假?”
陈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欧阳军师说笑了,在下只是略懂医理,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本事?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他说着,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布包,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几包颜色各异的药材。
“军师的病,乃是积劳成疾,加上近日天气变化,寒气入侵所致。”陈浪一边说着,一边将药材一一展示给欧阳明看,并详细解释每种药材的功效,“这些药材,性温平和,可以温补肺气,驱散寒邪,调理阴阳。”
欧阳明静静地听着,眼神中不时闪过一丝赞赏。
他看得出来,这位福大夫并非浪得虚名,不仅医术精湛,而且谈吐不凡,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自信和从容。
“福大夫果然是高人。”欧阳明赞叹道,“只是不知,这药该如何服用?”
陈浪将药材分好,包成几小包,递给欧阳明。
“一日三次,饭后温水送服,一个疗程即可痊愈。”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欧阳明手中的竹简上,“只是,军师还需注意休息,切勿操劳过度,否则,即使是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
欧阳明点了点头,接过药包,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略显慌张的声音响起:“军师!大事不好……”
欧阳明眉头一皱,将手中的药包递给书童,示意他收好。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陈浪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他。
欧阳明借着陈浪的力,缓缓坐直身子,对着陈浪深深一揖,“多谢福大夫昨夜的止咳糖浆,欧阳明感激不尽。”
陈浪微微一笑,坦然受了这一礼,“军师客气了,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
此时,何老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匆匆忙忙地推门而入,看到欧阳明已经坐起,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军师!您感觉好些了吗?”他瞥了一眼陈浪,语气中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我就说嘛,福大夫医术高明,药到病除!军师您能得福大夫诊治,真是祖上积德啊!”
欧阳明点点头,赞同道:“何老所言极是。福大夫的药,的确神奇。方才服下,便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胸口的闷气也消散了不少,竟是重燃了生的希望。”他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陈浪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佩。
门外慌张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更加急促:“军师!大事不好了!敌军……敌军……”声音戛然而止,只留下令人不安的沉默。
欧阳明示意书童搬来一张凳子,“福大夫请坐。”他微微一笑,又吩咐书童,“去,给福大夫斟杯热茶来。”
陈浪却起身阻止了正要倒茶的书童,轻轻摆手道:“不必麻烦了,军师贵体抱恙,在下也略有不适,恐互相传染,还是速战速决为好。”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避免了与欧阳明近距离接触,又巧妙地暗示自己也可能染病,让欧阳明不敢掉以轻心。
欧阳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笑道:“福大夫真是细心,在下倒是疏忽了。在下欧阳明,敢问大夫尊姓大名?”
“免贵姓福,单名一个生字。”陈浪拱手回道,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福生?”欧阳明重复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这姓氏倒是少见。”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盯着陈浪,“不知大夫祖籍何处?”
陈浪神色自若,淡淡道:“在下祖籍江南,四处游历行医,居无定所。”
“哦?江南人士?”欧阳明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江南之地,人杰地灵,却从未听闻过有‘福’姓望族。福大夫,你……很特别。”
陈浪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欧阳军师谬赞了,在下不过是一介草民,哪里当得起‘特别’二字?”他说着,将手中的药包推到欧阳明面前,“军师,还是先看看药吧。”
欧阳明深深地看了陈浪一眼,没有再追问,而是拿起药包,仔细端详起来。
门外,那慌张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声音更加清晰,也更加急促:“军师!大事不好了!敌军攻破了北城门!快要杀进来了!”
欧阳明脸色骤变,手中的药包也掉落在地。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陈浪的胳膊,语气急切:“福大夫,你……”
欧阳明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陈浪的胳膊,语气急切:“福大夫,你……”他却突然停顿,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陈浪的胳膊,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是欧阳明失礼了,福大夫,还请继续。”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药包,重新递给陈浪,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陈浪不动声色地收回药包,淡淡道:“军师不必多虑,在下只是个大夫,只治病,不问其他。治好军师的病,在下便会离开。”
何老见状,连忙打圆场:“是啊是啊,军师,您先安心治病,其他的事情,等您身体好了再说也不迟。”他说着,狠狠地瞪了门外一眼,似乎在责怪外面的喧闹打扰了军师治病。
陈浪重新将药包打开,将里面的几小包药材一一展示给欧阳明看,并详细讲解每种药材的功效和用法。
“军师的病,只需按时服用这些药,一个疗程即可痊愈。”他说着,将药材重新包好,递给欧阳明。
欧阳明接过药包,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多谢福大夫。”他顿了顿,语气真诚,“方才欧阳明心急之下,有所冒犯,还望福大夫海涵。”
陈浪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军师客气了,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他说着,将药包递给欧阳明,“军师,还是先把药服下吧。”
书童见状,连忙上前,接过药包,倒了一杯温水,恭敬地递给欧阳明。
欧阳明接过水杯,看了一眼陈浪,将药送入口中,一饮而尽。
一股淡淡的药香在口中弥漫开来,欧阳明只觉得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说不出的舒畅。
陈浪看着欧阳明服下药,心中暗道一声“成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药箱收拾好,准备离开。
“福大夫请留步。”欧阳明叫住了陈浪,“不知大夫何时离开?”
陈浪微微一笑,“待军师痊愈,在下便会离开。”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欧阳明一眼,“军师,告辞。”说完,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何老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福大夫,您慢走啊!”他殷勤地将陈浪送出门外,看着陈浪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欧阳明看着陈浪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转头看向书童,语气低沉:“去,查查这位福大夫的底细。”
书童领命而去。
欧阳明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股暖流,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有意思……”他轻声说道。
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那令人不安的喊叫声:“军师!敌军……敌军已经攻破了第二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