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卿见状赶紧跟上,裴无涯走的很快,她小跑跟了一会儿,累的气喘吁吁,但还是没有追上他。
“裴无涯,你难道不等你的未婚妻吗?”宋时卿站在原地,气呼呼看着裴无涯渐渐遥远的背影。
裴无涯离开的背影微顿,他没有回头,只是停留在原地不动。
宋时卿赶紧跟上去,笑嘻嘻贴在他身边,看着他紧绷着小脸一脸严肃的模样。
裴无涯是真的很吃“未婚妻”这三个字,似乎这三个字就是操控他行为的指令一般。
宋时卿一直跟在裴无涯身侧,笑着和他搭话,裴无涯不怎么回,但经过宋时卿悄咪咪观察,可以确定他一直在听。
小时候的裴无涯看着冷漠,但也还挺好玩的,宋时卿逗弄他,他只会绷着小脸一言不发。
他的眼睛原本古井无波,似乎什么在他眼里都毫无分别,但经过宋时卿一下午的“骚扰”,他成功被宋时卿逗的恼羞,憋红了脸,偷偷背对着她生闷气。
此时的宋时卿已经是孩子的阿娘,她对养孩子也有点心得。
裴无涯小时候实在是太苦了,母亲只把他当成讨好他父亲的工具,对他压根不在乎,甚至还一直精神控制他,想把他训化成听话的傀儡。
给他输出,如果他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喜欢,那么他就再无价值的扭曲观念。
他所谓的父亲就更加可笑,他几乎在裴无涯的小时候隐身,他甚至都记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宠妾弃妻,是罪魁祸首,是造成一切的真凶。
他的所作所为导致裴无涯的母亲病态,导致底下的下人蔑视他们,导致裴无涯的在裴家的处境十分艰难。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裴无涯自然而然会不正常,但他现在的年纪实在太小了,即便外表看着多么冷漠,内心也绝对是柔软的。
这一点从他一直珍视母亲的玉佩这一点就能看的出来。
他是渴望爱的,但是他几乎没有尝过爱的滋味。
所以他才会对“未婚妻”这三个字起反应。
可能在他心里,未婚妻也代表着家人,他对别人是冷漠的,是不在意的,但对家人一定不同。
宋时卿戳了戳裴无涯的后背,裴无涯没有反应。
宋时卿继续戳,裴无涯继续不理睬。
宋时卿戳戳戳,裴无涯终于忍不住了,扭过身,微微睁大眼睛瞪了她一眼。
“我可是你未婚妻,你要理我知道吗?”
裴无涯憋了一会儿,然后闷声闷气应了声“哦。”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侍女呼喊的声音远远传来。
裴无涯一开始没有反应,但当宋时卿反应后,他意识到侍女是在呼叫她。
她马上要走了吗?
裴无涯的情绪忽然跌落,脸上生动的表情消散,瞬息间变回冷漠、死气沉沉的样子。
果然还是自作多情,他不过是无聊时的娱乐消遣。
裴无涯看向宋时卿的表情淡漠,淡淡一瞥后,他转身就走。
宋时卿一个大跨步拉住他的衣角,“我不走, 你也不许走。”
裴无涯的步伐顿住,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宋时卿开始还觉得在她要留在裴家很难,毕竟她的身份似乎是其他家的小姐,此次来裴家只是参加宴会。
但结果却出人意料的简单,简单到宋时卿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她成功入住裴家,并把裴无涯从破败的小屋子里带了出去。
之后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在宋时卿的努力下,裴无涯渐渐生动,脸上也渐渐多了些独属于孩童的笑脸。
裴无涯虽然不是正常人,但他表现出来的与其他人无异。
时间似乎过的太快了,转眼间,时间来到裴无涯的生辰宴上。
生辰宴只有裴无涯与宋时卿两人,吃的是两人耗费一上午才折腾出来的长寿面。
两人都太小了,不能很好的控制厨具,所以搞了一上午,两人整的极其狼狈,出来的成品也是一团糟。
裴无涯和宋时卿脸上还沾着面粉,但他们都开怀笑着。
“快许愿,生日就是要许愿的。”宋时卿催促道。
裴无涯面对着一碗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的面条,虔诚的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下愿望。
他想和宋时卿一直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他要努力修炼,画很多符,赚很多很多的灵石,他要让宋时卿跟着他过越来越好的日子。
小小的裴无涯的愿望非常朴素,等他再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不是她笑脸,只是一碗依旧还冒着热气的面条。
他下意识环顾一圈,空荡的房间,除去他,再无任何人。
她凭空消失了。
裴无涯几乎控制不了面上的表情,他立即往外跑,神情满是害怕、慌乱。
在外找了很久,他小跑着几乎要把裴家找了遍。
没有,哪里都没有。
找了很久,还是一无收获,裴无涯失魂落魄,慢慢回到了房间。
房间的桌上是一碗早已冷了的面,这碗卖相难看的冷面,却成了她存在的证明。
裴无涯跌坐在桌前,他拿起筷子,慢慢往自己嘴里塞早已冷却的面。
面很快吃完,他低垂着头,忽然,碗里落下一滴泪。
她的出现本就是一场梦,一场他幻想出来的美梦,美梦有时间限制,即便他再如何沉溺,梦也是要醒的。
她突如其来闯入他的生活,陪他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然后又突然消失不见。
这是一个值得他铭记一生的梦。
………………
宋时卿醒来时,还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失神的看向一旁,脑海里浮现的是那段有些不真实的记忆。
刚刚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突然,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入温暖的怀抱。
“怎么了?”裴无涯贴着宋时卿呢喃。
宋时卿翻身面对他,“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也是,我做一个美梦,梦到你出现在我的儿时。”
“我也是这个梦!”宋时卿惊奇出声。
他们竟然会做同一个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做梦时还带着记忆,而裴无涯却没有。
这样一来,这样的梦,还真像她回到了以前,见到了小时候的裴无涯一样。
“真巧。”宋时卿不由感叹一句。
“是,真巧。”裴无涯应声道。
本来能够相遇、相爱就已经天大的幸运,在这个奇妙的梦中,他黑暗、望不到边的儿时也被她治愈。
他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裴无涯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