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惊,看向稚雀,目光落到稚雀那张稚嫩的脸上时,神情瞬间变得凶狠又兴奋,朝身后还在进行转圈仪式的人群喊道:“红莲教的人又来了,她们又让人假扮天师了!”
霎时间,还在转圈的人群围住了几人。
那叫一个里三层外三层。
燕叙伸手护住了稚雀,只觉得自己失策。
他们都低估了这帮邪教信徒的疯癫程度。
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头让太常寺诸人心底发毛起来,都躲到了燕叙和稚雀的后面。
“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围住的是谁?”
“我们是朝廷命官!尔等若敢动我们分毫,那就是与朝廷为敌!”
“你们是官?”
人群被拨开,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钻了进来,打量着燕叙等人。
稚雀拨开燕叙,站到道士跟前,“不,我是静元天师。”
黄袍道士一愣,打量了一下稚雀,而后笑得前仰后合,“静元天师是修行百年的老神仙,哪里会是你这个样子,小姑娘,出来行骗,也要长点脑子吧?”
稚雀抿唇,盯着黄袍道士眯眼,“你不是道士。”
黄袍道士的笑一瞬戛然而止,目露凶光,“我哪儿不是道士了?”
“你是犬戎人的细作,广安府有旱灾,你所在的部落也因为旱灾死了不少牛羊庄稼,部落人饿死不计其数,你们在边境抢不到多少粮食,便趁乱进了广安府,以所谓天师教的名头疯狂敛财和收粮食,就是为了将这些东西送回你的家乡。”
黄袍道士脸色大变,望着稚雀的眼神已经从凶光变成了看死人,“红莲教的妖女!”
“抓住他们,烧死他们向静元天师表诚心!天师会实现我们的愿望的!”
“表诚心!”
“表诚心!”
眼前这帮人一边吼着一边扑了上来,稚雀的手诀还没捏完,迎头一把刀便砍了过来,燕叙将她拽回,飞起踹了一圈。
趁着这个机会,稚雀快速捏诀,双手朝一边一指。
瞬间,天边风云骤变,狂风照着人群吹来,乌压压的一片云里闪着好几道光,人群一愣。
轰隆——
就在这时,一道雷光狠狠劈在了人群旁边,开出好大一个坑来。
“天师显灵了!”
好半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朝着那道大坑跪了下来。
“静元天师,求求您保佑我全家!”
“求您保佑我发财……”
“求您保佑我家粮食多到吃不完……”
稚雀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回没有失误。
却没发现,亲眼看到她施展了引雷诀的一众太常寺主簿震惊了。
原来这小丫头真的有真本事!
不不不,是静元天师!
太常寺众人连忙朝着稚雀跪下来,不住磕头。
罪过罪过,希望静元天师不计较他们之前的针对,希望静元天师不计较他们心里的龌龊想法。
真是太该死了。
黄袍道士一愣,“那才不是静元天师!”
然而众人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只一个劲地拜‘静元天师’,一个劲地拜自己的欲望。
“蠢货!”黄袍道士骂了一句,转身便要跑,便感到身后一阵凌厉之风袭来。
黄袍道士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便迎了上去,两道身影交错,很快,黄袍道士被燕叙踹翻,不等他反应,燕叙又快速卸了他的下巴。
而后起身,燕叙大拇指食指成圈,抵在唇边吹起一阵奇怪的口哨。
不消片刻,随行的五百锦衣卫前来,燕叙将黄袍道士扔给锦衣卫,“连同跪地这帮人一起绑了,送到知府衙门。”
稚雀松了口气,一回头,发现一帮能当自己爹的人在跪自己,不由吓了一跳,“唉哟,诸位大人跪我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这不是折寿吗?
王主簿抬起头,满脸的惶惶不安,“天师,从前都是我等不识好歹,还望您大人大量……”
稚雀连忙摆手,“不必不必,既然我们都是被陛下派来平乱的,大家都是一体的,只盼日后诸位与我同心,为江山做出贡献才是。”
稚雀是真心的,她父母就是因为战乱没的,虽然长大过程中没受什么大的委屈,可是她每每看到有父母带着孩子的时候,心里都会羡慕。
所以,她比谁都希望天下安定,那样就不会有小孩子像她一样了。
太常寺诸人却听到了熟悉的官话,心里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觉得稚雀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怎么想不说,至少表面上是放过他们了的。
这时,锦衣卫押着台子上的红衣女子路过,稚雀连忙拦住。
红衣女子被提到面前。
“你是红莲教的?”
那红衣女子掀开眼皮看她,是满眼的仇恨,不过那恨,像是在针对这世间。
“主不会怪我的,主只会怪大铭,怪大铭的皇帝!是他把厄运带到我们的身边,是他让我们生不如死,只要他死了,我们都会幸福……”
“你们这群朝廷的走狗,皇帝的帮凶,也都该死!”
“可是你女儿的死不是皇帝造成的,而是那个红莲教所谓的神使。”
闻言,红衣女子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女儿死了的?”
稚雀心底充满同情,“我说过,我是静元天师,自然是算出来的。”
“呵呵……原来你是朝廷请来的帮凶!不可能,是神使帮我超度了我的女儿,结束了她的痛苦,让她投了个好胎。”
“而你,所谓的静元天师,拥有神力,却帮助邪恶的大铭皇帝,你不觉得亏心吗?”
这帮人的脑子已经不是稚雀能理解的了。
她仔细打量着红衣女子的脸,半晌叹气,“可是你的女儿,原本她还能活的,可是,你亲手把她送到了一个恶鬼手里,叫人生生折磨死了。”
“你胡说!”红衣女子挣扎起来,“她烧成那样,她奶不给她治,亲爹也不给她治,都嫌弃她是赔钱货,我求了一路,都没人愿意救我的女儿,只有神使愿意帮我治,愿意接纳我们母女,他怎么可能会害死我的女儿?”
听完,稚雀心里堵得慌,可是事实就是,“你的婆母还有丈夫,也是红莲教的教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