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看着坐在案前的温北君,拄着脸,双腿就这么荡啊荡,“将军,你真的放心那对兄弟吗,他们看起来绝不是什么乞丐。”
“我知道啊。”温北君没有停笔,整个雅安的军备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尤其是这次进大梁入宫赴宴,在元孝文和元鸯分别点过了雅安的军备之后,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整顿一下整个雅安温家军的军备的。“他们不是渔阳吴家的人吗,我看不像是假话。”
“将军就不怕他们另有所图?”
温北君搁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眼神中透着几分从容与自信,“他们若真有企图,何必来雅安?雅安距离渔阳搁着十万八千里,况且,我既敢收留他们,便有应对一切变数的底气。”
碧水微微皱眉,仍是有些担忧,“话虽如此,可将军如今身处高位,难免树敌众多,不得不防啊。这吴氏兄弟来历不明,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
温北君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我温北君能有今日,靠的可不是运气。若他们真是被人操控,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我自会让他们知道后果。而且,我观吴泽谈吐不凡,想必腹中有些墨水,若能为我所用,于我整顿军备之事或许能有所助益。”
碧水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军考虑得自是周全,只是这天下局势变幻莫测,近日来朝堂之上也不平静,听闻陛下与荡亲王对将军还是有所忌惮,将军还是要多加小心为好。”
说罢,他又拿起笔,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军备整顿事宜,似乎刚刚的对话并未对他产生过多的影响,只是那微微紧绷的嘴角,还是透露出他对当下局势的一丝隐忧。
“先生!”
房门被敲响,此刻卫子歇在涿鹿县为县令,喊他先生的只可能是徐荣一人。
“进!”
徐荣推开门,半倚在门边,“先生啊,听说咱温家军的军备要动,您看学生这伍长…”
“滚出去,你老老实实当你的伍长,明年若是随我伐汉有功我自然升你做夫长。”
“先生真不再考虑考虑?”
“滚出去!”
在温北君这碰了壁的徐荣咂咂嘴,和碧水一同出了屋,“师娘,你帮我在先生那求求情何如啊。”
一向好说话的碧水这次没有应下徐荣的话,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看着子歇做了县令也有些眼馋。”
徐荣也没有掩饰,点点头,“我和子歇同为先生的弟子,他做了县令,我徐荣也不愿意只做个伍长。”
碧水看着徐荣,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你啊,性子就是太急。如今我大魏看似太平,实则暗潮涌动,你先生肩上的担子本就重如山,雅安的军备更是关乎着魏国的安危,岂是你能随意讨价还价的?你以为做个县令、升个官职就那么容易?那得有真本事,还得有合适的时机。”
徐荣撇了撇嘴,嘟囔道,“我自然知道这些,可我也不差啊。跟随先生这两年,哪次任务没完成好?我就想多为先生分担些,也想让自己有更大的作为,这有什么错?”
碧水轻轻拍了拍徐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的心思我明白,你先生又何尝不明白?但你要知道,在这乱世之中,一步一个脚印才是最稳妥的。先生如今正忙于应对各方势力,还要整顿军备,你若是此时一味地纠缠官职之事,只会让你先生分心,也会让旁人看了笑话,觉得你是个贪图名利之辈。”
徐荣听了碧水的话,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之色,“师娘,是我莽撞了。我只是想着能尽快出人头地,为先生争光,却没考虑到这些。”
碧水微微点头,微笑着说,“你能明白就好。你且安心做好当下的事,跟着先生好好磨练,等时机成熟,自然会有你的用武之地。先生一向赏罚分明,不会埋没你的才华。何况…”
碧水顿了顿,继续说道,“将军他给子歇安排的路在朝堂,但是将军大部分的家底还是在军中啊,你又怎会不明白。”
徐荣猛然抬起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被温北君重视的那个学生,卫子歇才是最受温北君重视的学生,可是如今…
“师娘!”
已经走远了的碧水听见徐荣的喊声,回过头,只听见依旧和两年前一样瘦弱的徐荣喊到,“我一定不会辜负先生和你的!”
碧水笑了笑,打开了门,发现温北君一笔没动,发丝略显凌乱,碧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是不是刚才在门边偷听了。”
“本侯怎么会做偷听的事,哈哈,”温北君笑着说道,可是他也不会说话,明显脸色有些慌乱,看着碧水的眼神更显得游离。
碧水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温北君身旁,轻轻为他整理着略显凌乱的发丝,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瞧你,还嘴硬。不过,你这样关心弟子,倒也让我觉得你是温北君,而不是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天殇将军。”
温北君被说中心事,脸上微微一红,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徐荣是个好苗子,就是性子急了些。我本就打算好好培养他在军中的才能,只是他还需些时日磨砺心智。”
碧水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温柔,“我明白你的心思,无论是卫子歇还是徐荣你对他们都寄予厚望。只是这朝堂和军中,波谲云诡,你也要多为自己打算。”
碧水没有说完下半句话,她很想告诉温北君,他也仅仅只是刚刚三十岁的男人啊。
温北君握住碧水的手,眼神变得坚定,“有你在我身边,我便安心许多。”
说罢,温北君将碧水轻轻拥入怀中,两人静静地站在屋内,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静谧而温馨,只是那窗外隐隐传来的风声,似乎还在诉说着这天下的动荡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