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一夜未眠,深更半夜,驿馆来人说出事了,到了现场,只见尸横遍野的血腥场面,江亦行说是负了伤,去了客栈,他自然不敢怠慢,留下师爷带人处理现场,紧赶着去了客栈,却也没见着人。
师爷道,“大人,生死阁栽了这么大跟头,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不如……”
“不如怎样?”门外一声冷嗤,李聪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你以为江亦行真受了伤,或者说,你以为,生死阁都杀不了的人,你做的 到?”
师爷慌忙躬身道,“可,若让大理寺这么搜查下去,我们的秘密就守不住了,到时候都得死。”
梁安亦是连连认同地点头,“这可是要诛连九族的,我们必须铲除这个祸害!”
李聪冷了眉,“你可知,生死阁为何贸然出手?”
梁安狐疑地望着他,他倒是没有多想,这样一说,倒觉得奇怪,生死阁向来谨慎,江亦行还未有动作,这样一折腾,江亦行反而有了公然搜城的理由!
思及此处,他骇然地道,“这都是江亦行的计谋?可……梁某愚钝,不知他是怎么让生死阁出手?”
李聪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杯盏,“这是生死阁的事,我们不必过问,只不过,生死阁失手,我们得好好谋划一下,否则,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梁安颔首,“李门主有何打算?”
李聪勾唇一笑,神色透着胸有成竹的森然,
“请君入瓮。”
——
廉阳城内,风起云涌,明面上,大理寺大肆搜查,闹得满城风雨,而背地里,府衙的人联合天穹门的人乔装成百姓散播在了各处,布下天罗地网,也不知在找什么人?
站在茅屋前,小笙面色一紧,脚步停滞,惶恐不安地低唤了声,“少恒哥哥?”
冲进屋内的那一刻,看着地上一片狼藉,不见一个人的身影,内心的不安顺势蔓延至四肢百骸。
下一刻,小笙疯似地跑出去,毫无目的地奔跑,不停地喊着,“少恒哥哥?”
“少恒哥哥?”
荒凉寂静的夜,回荡着只属于她自己的响声,再无回应!
她,孤身一人,跌跌撞撞地奔走在街道上,光影交错中,眼前晃过的一张张陌生面孔,唯独没有他!
她对他的了解太少,太少,以至于现在脑袋一片混乱,不知他出了什么事?也不知他能去哪?
忽地,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身上很冷,抬眸间,是张从未见过的脸,很美,很美!只是那样的美拒人于千里之外!
低低地道了声,“对不起。”
擦身时,被她攥住了胳膊,她蓦地怔了一下,望着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十指纤纤,肤若凝脂,却为何那么冷?隔着衣裳,依旧能感受到属于那只手传来的凉意。
“对不起。”
她没有心思思及太多,又道了声对不起,那人却不打算放了她。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落落第一次见识这句话的含义,短短几日,她遇见了她三次,所以,她鬼使神差地又多了管闲事的心,
“你看起来很不好!”
闻言,小笙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她确信,她从未见过她,这样好看的人若是见过,定不会忘记!
“多谢姑娘,我……”
小笙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只觉得脑袋晕沉沉的,身形不禁晃了晃,她下意识地抓住身前人的胳膊,缓过来后,才发现那素白的衣裳留下了自己手上的污渍,“对不起。”
落落报之一笑,“无碍。”
小笙垂眸,转身之际,身子一软,倾倒在一个冰凉的怀里。
从客栈出来,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落落淡漠地望着雨点儿低落,风雨透着丝丝寒意。
风扯着灯笼乱晃,那素白的单薄身影,形单影只,站在屋檐下,神色飘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那小偷会是生死阁的人吗?”
不远处,雨下的马车也不知停在那儿多久,一只修长的手抵着车帘,极是好看的脸上敛了那浅浅的笑意,冷傲如霜。
“派人盯着,别惊动了姑娘。”
一袭黑袍,温和浅笑,执一把油纸伞,每一步落下都有水花溅起,江亦行一步一步走近。
回过神,有温暖的狐裘落在自己身上,江亦行把伞柄塞进她手里,俯身给她系好结带,眸色温柔,“你这身子越发冷了。”
他轻轻挽上她的肩,从她手里拿过伞,带着她缓步上了马车。
车厢内,江亦行为她倒上一杯热茶。
落落轻嗅杯中香茗,唇角微勾,“大人这般贴心,叫我日后,被养成被人伺候的毛病该如何是好?”
她低眸享用着某人特意准备的参茶,暗嗔一声,居心叵测!
江亦行轻叹一声,“姑娘这是把我当成奴才了。”
江亦行是谁,岂能不知她的言外之意!
只叹,这美人实属软硬不吃!
落落瞧了他一眼,轻“啧”一声,甚感惋惜地道了句,“大人若是个女儿身,小女子定收回己用!”
有时候,被占的便宜多了,就会形成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被动永远处于劣势!
瞧着江亦行微愣了一下,落落笑靥如花地凑近他,长长的羽睫几乎扇到他的脸,纤柔的指尖挑起他的下颚,他不是喜欢占她便宜吗?反过来,被轻薄会是什么样的呢?
温热的淡雅气息扑面而来,“大人这般风华绝代,若是女子,定是个祸乱江山的美人。”
语罢,落落徐徐直起身,靠在车壁上,眯上了眸子。
阖眸时,她看见他脸上的笑意消融,取而代之的是看不透的怔愣!
她想,此刻的江亦行内心应该是崩溃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理寺卿,从不近女色的人,谁敢这般轻薄地拿他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