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退到屋外守候,房里只剩下苏木陪同,越娘低眸俯视着轮椅上这位白面书生似的少年,谦逊有礼,儒雅端庄,不错的儿郎,最重要的是他看落落的眼神……
“姑娘,可有什么问题?”
思忖间,太子被她盯着许久,有些疑虑地开口询问。
越娘俯下身,凝视着他的眸子,声音婉转,“殿下喜欢我家落落?”
太子显然没有想过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或者说太过直白,当即怔了一瞬,苏木想上前解围,被他抬手制止,
“我确实心悦落落。”
他语气坚定,“若能重新站起来,我想给落落一个家,只是不知落落的心意……”
越娘轻叹一声,“那便是你的事了,不如来听听我想要的东西,你是否能给?”
……
屋内静谧无声,房外,除了时将军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一动不动地仿佛一个兵马俑!
他当然紧张,房里只有苏木,苏木那三脚猫的功夫如何叫他安心,那个帽衫女子太过神秘,不可不防。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一面相信她可以治好太子,一面又防着她对太子不利。
就像落落,明知道她不会加害太子,却也不敢全然信任她,只是,落落并不在乎,她仰头望着满天星辰,眸色幽沉,似是有些出神!
江亦行走近她,口吻低沉,“生死阁可都是像两位姑娘这般身怀绝技的人?”
“她不是生死阁的人。”落落冷冰冰地回头睨着他,
“大人若敢动她一分一毫,我定会送大人……死。”
江亦行凤眸微眯,长长地叹了一声,“姑娘怎还是不信我?我说了,我与姑娘不会是敌人!”
他望着她,笑意浅浅,眸色温和,听着有人走近,伸手接过墨川递过来的大氅,为她披在身上,依旧不熟练地打着领结,
他半垂着眸,浓密的睫毛如同细腻的笔触,轻轻地在眼敛下方勾勒出一抹淡淡的阴影,认真专注的模样比那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样子好看了不少,果然认真的男人才是最好看的!
“好看吗?”
江亦行抬眸望向她,唇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勾起。
简单的三个字又把落落摁在了被动的一方,她确实有那一霎间的出神,只不过食色性也,看就看了,“还行。”
她淡淡地叹道,“大人这结带系得甚丑。”
听着她略带嫌弃的口吻,江亦行不恼反笑,“将就着吧。”
平日里,这种事都是墨川伺候的,自己也会,只是随意地打个结,却觉得在女子身上应当是要系个蝴蝶结。
这种小事,落落会啊,让她自己动手就好了,可偏偏每一次,他给她披上大氅,都是猝不及防的,甚至于给她系上结带,也是不容置疑的,索性随他去吧,她总不能冷漠到不识好人心啊!
相安静好!
房内。
苏木为太子解开上身衣袍,有无数盘根错节的黑丝布满了他整个胸前肌肤,
“黑蜘蛛。”
越娘低喃了一声,而后看着苏木,笑道,“你给压制住的?”
苏木嘿嘿一笑,“我也只能暂时这样保住殿下的性命。”
越娘慢条斯理地展开一卷银针,“不错。”
听她这么称赞了一下,苏木激动地道,“姑娘收徒吗?”
越娘嗤笑,“我收徒,可是有条件的。”
她的手指轻轻舞动,银针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精准地没入各处穴位,紧接着她的十指控制着银针另一端的丝线,
凝神静气,时而弹动丝线,时而加重某根银针的力度,刺激着穴位。
“啊……”
太子紧咬着牙关,却还是因为疼痛忍不住闷哼出声。
苏木一把地压制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作幅度太大,目光一直关注着越娘控制银针的手法,简直叹为观止,他的震惊程度估计只有他自己清楚!
越娘双手轻抬,银针从太子体内飞出,悉数被她收入十指间,下一秒,太子剧烈咳嗽一声,一口黑血“哇”地喷在地上。
越娘挑眉一笑,轻轻扭动着有些发酸的玉手。
“太好了!”苏木惊喜,他试过多少次也没能逼出太子体内的毒。
他拿着丝帕给太子擦去嘴角的血,“殿下,感觉如何?”
太子疲惫地挤出一丝笑颜,“胸腔通畅了许多,辛苦姑娘了!”
越娘看了一眼,略显疲惫地开口,
“黑蜘蛛在你体内时日太久,解毒也并非一朝一夕。”
太子面色惨白,双手虚浮地抓着椅子扶手,“多谢姑娘。”
看他那副孱弱的模样,越娘凑上前,“我要的东西,还望殿下莫忘了。”
太子郑重点头,身子也实在支撑不住,缓缓阖上了双眼。
越娘出了房门,她走向落落,双臂攀上她的肩颈,几乎把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落落,你可得补偿我。”
江亦行看了眼二人打情骂俏的场面,随时将军一同进了屋。
苏木替太子诊过脉,才放下心,脉象通顺,体内的毒除去了大半,他不禁感叹,“这女子当真了得!”
既是安然无恙,江亦行便转身出了房门,院里空落落的,已经不见人影,墨川的手里拿着大氅,“大人,她们已经离开了。”
“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长腿一迈,出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