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蠢货!”
医馆前堂的屋檐上,那黄衣公子正屏气凝神地趴着,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刘芒被押走的背影,之前脸上的轻松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胆战心惊。
“看这重重守卫的架势,我恐怕早就被发现了……幸好没有贸然出手,否则此时恐怕早已被抓起来了。”黄衣公子在心里道:“还好我提前易了一下容,他们没有认出我来,再加上我离朱雀使的房间还有一段距离,因此他们对我没有兴趣。不过此地有如此多的秘卫保护,恐怕我不能在这里对他出手了。”
接着他又想道:”难怪我会觉得方才那少女眼熟,原来是魔教那个新任圣女的侍女。没记错的话,那圣女的名字似乎是林妙萱?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她和朱雀使有什么关系吗?”
想到有一大堆紫衣人跟自己同时趴在屋顶,他就一阵后怕,不敢久留,便施展轻功,悄悄地从屋顶落下,离开了医馆。
不久后,洛阳城南一座破落的院子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来了!”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打开了院门,恭敬地看着面前的黄衣公子:“大少爷,您回来了。”
“嗯。”黄衣公子道:“我去了那家医馆,你的情报果然不错,朱雀使的确就在那里养伤。”说着,他走进了院中,边走边扯下了敷在鼻子、额头、下巴等地方的黄泥,撕下胡子,露出了真容,赫然便是白浪!
“我今日还见到了魔教圣女林妙萱和她的侍女,她们从朱雀使的房间里走出来,极有可能是与他好上了。”白浪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妒忌。
“那公子为何不直接将此二女绑回来呢?”中年人问道。
白浪瞥了他一眼:“那医馆四周有着不少的皇城司秘卫潜伏守卫,若是强行绑架,我这会恐怕早已被抓起来了。”
接着,他将自己诱骗刘芒大闹医馆,借机确认朱雀使存在的一系列事件说给了中年人。
“原来如此。”中年人道:“皇城司的防卫果然密不透风,竟然连少爷您都没发觉。可惜这个刘芒,实在蠢笨了一些。”
“没错,”白浪道:“他居然直接暴露了我告诉他医馆美人的事!还好我易了容,没让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然皇城司的秘卫们早就查过来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中年人问道。
“看来想要创造复仇的时机,还得从那魔教圣女身上下手。可如今她的武功进步不少,仅凭我们二人,想直接击败她并非易事,”白浪思索着道:“不过,她的那个侍女倒是挺弱的……”
“年关将至,届时人多眼杂,凭少爷您的武艺,将那侍女绑走恐怕并不难吧。”中年人,也就是钱管家道。
“可就算将朱雀使引诱了过来,我们恐怕也没有足够的武力将他斩杀……看来只能找帮手了。”白浪苦笑一声。
“帮手?”钱管家有一些疑惑。
“不错,帮手。不过不能找正道宗门,虽然许多正道都不喜皇城司,但大部分也不愿跟他们作对。若是在帮助我们的途中被皇城司说服反水,那我们就麻烦了。”白浪皱着眉头:“魔道……魔教应该也不太行,毕竟魔教圣女都能进入朱雀使的病房了。不过有些魔道中人倒是应该可以。”
“可那样的话,那些魔道中人不拘礼法,毫无道德可言,想要打动他们,不知得花上多少银子。”钱管家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银子无所谓,”白浪看向钱管家:“你手头不是还保管着不少银票吗?如今山庄已经没了,我的家也没了,除了复仇,我再无他想,还要金银何用?”
似是听出了白浪语气中的决绝,钱管家点了点头,没再反驳。
白浪见他应允,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朝着里屋走去,喃喃道:“嗯……让我想想,最近洛阳城里有哪些魔道人士……”
……
晚上,直到张扬终于处理完了皇城司的事务,回到了医馆里,林妙萱才带着小璃离开了。
次日一大早,小璃便又被自家小姐从床上拉了起来,先到城里去购置了一大堆崭新的家具,准备搬到城外的庄园中去。看着林妙萱在挑选家具的过程中事无巨细的样子,小璃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过是一些家具,真的有必要连其材质和气味都不放过吗?”对于自家这头一次陷入某种奇妙感情里面的小姐,她无语地道。
“别看这些只是家具,有些使用的木料可是对病人不好的。”林妙萱头也不回,一边仔细检查这些木桌木床,一边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道:“小冬身体不好,一定要为他准备最好的东西……小璃,你再去钱庄换五百两银子来。”
“……”小璃无法,只得接过银票,一边往钱庄赶,一边在心里吐槽:“小姐今天真是母性爆棚,还说什么‘身体不好’?哪个身体不好的人能单枪匹马灭掉一个正道大宗啊!”
林妙萱办事雷厉风行,很快便将这些新家具送到了庄园之中,整个庄园焕然一新,光看外表完全不输于白蛇山庄。
“这下就大功告成了!”林妙萱叉着腰,乐呵呵地望着被装横得富丽堂皇的庄园,心想:“就算是那些土豪富商的屋子,怕是也不过如此吧!看来今天就可以让小冬搬过来住了!”
又往四周的农田看了看,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带着小璃毫不疲倦般地又向城里走去。
……
与此同时,城里的医馆中。
夏冬正躺在病房的床上,小口地喝着一碗小米粥。张扬坐在他的床边,为他汇报着剿灭白蛇山庄的后续。
“……后来我们翻遍了整个白蛇山,以及方圆二十里的地界,都没有发现白浪那几个二代嫡系弟子的下落。于是我沿着当晚那几名被蒙汗药迷倒的守军这条线索,找到了将酒送过来的人,拷问之下才得知背后竟是刘知府在指使。”
“因为整座白蛇山太大,就算加上调来的守备军,我们也显得人手不足,因此便把重点全放在了那些比较隐秘的小道上,而对于那些主干道,则大多只是派士兵轮班来回巡逻。那个送酒的人正是将带有蒙汗药的酒送给了一队轮班的士兵,导致他们当晚集体昏睡,这才给了白浪可乘之机……是我太低估了他们的狡猾程度,不仅放跑了白浪,还害了吴都司。”张扬语气中带着愧疚。
若是其他白蛇山庄弟子也就罢了,可那白浪乃是白蛇山庄乃至整个正道年轻一代的最强者之一,放跑了这条大鱼,与放虎归山无异。此外,吴雄之死,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无妨,”夏冬淡定地安慰他:“不管再完美的计划,都不可能做到样样俱到。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只是记得下次别喝那么多酒。那个刘知府呢?”
“因为你此前一直在昏迷,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将刘知府关到了我们皇城司的监牢里严加审问。此人常年收受白蛇山中的贿赂,为白家在洛阳城里秘密经营的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打掩护,比如青楼、赌场什么的。”
“据他所说,因为为白蛇山庄掩盖了太多罪行,因此他不敢直接向我们投诚,这才受制于白蛇山庄,帮他们执行了这个计划。不过白浪等人去了何处,他似乎确实不知。我已经下了命令,今日就将他和白江在知府前问斩。”
“是吗……”听闻白江将被处斩的消息,夏冬感慨地叹了一口气,道:“白浪还在潜逃,注意安排好护卫,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好。”张扬应了一句,又问道,“如今刘知府已经下狱,那这洛阳城……”
“这倒是不太好办。”夏冬想了想:“陛下虽令我全权主持洛阳事宜,可以便宜行事,但一城知府这样重要的职位,我也不便越俎代庖……你从那些官员里挑选一个没有收过白蛇山庄贿赂的人来暂代知府之职,若是他做得好,我可以向陛下举荐。”
“至于白家的那些产业,他们在洛阳城已经经营多年,关系网错综复杂,一下全部连根拔除的话,于政于民都不算好事。先安排官府的人去接收,然后拍卖了吧。”
“嗯,这样也好。”张扬点了点头,又担心地道:“小不点儿,明日就是腊月初九了,你胸口处的伤不要紧吧?”
“说得也是呢,马上就初九了。”夏冬靠在床上,喃喃道:“师傅嘱咐过我,明妄心经的秘密尽量不要暴露。明日我绝不能继续在这医馆之中度过……要不搬去皇城司算了。”
“我们府邸里杀伐血腥之气太重,并不是个好去处。”张扬劝了一句,心道:“前日那林姑娘说过,她们在洛阳城中有一处府邸可以养病,但我派秘卫去查了查,却发现这洛阳城里压根儿就没有一个地方的主人是姓林的。那姑娘不会在诓我吧?”
他的心里有点儿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