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去!别让赤匪逃回山里了!”敌人大呼小叫着死命追击。
打这种顺风仗简直不要太爽,前方的红军士兵明显已经被团主力打破了胆,一路奔逃头也不回。
一名连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这些赤匪……逃得也太不像是在逃了——他们不仅没有沿途丢弃武器和辎重,就连队列都是成建制的没有溃散!
这哪里是逃跑,说是急行军还差不多,而且是早有预谋的急行军,否则组织度再高的军队也绝无可能在仓促撤退时不遗留下任何物资在战场上!
“停下!都赶快停下!抓紧展开战斗队形!”
事后的醒悟只能对未来有帮助,对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前提是你能活得到未来。
一阵急促的机枪射击突然响起,正在全力追击的敌人顿时就被打懵了头,直到最前头几名士兵被12.7毫米口径的重机枪子弹打得碎肢四飞,后头的人才犹如一窝半路遇猫的老鼠般调头四散乱窜。
娘的!赤匪居然在半路上安排了火力掩护撤退!
直到此时,敌人仍然相信自己是处于追击的有利态势,只不过对方比想象的厉害一点,知道在退路上部署掩护部队罢了。
“给我顶住!等聂团副率领的主力赶上来以后就好了!”
528团不愧是精锐,尽管半道遭遇突袭,但还是很快就原地利用各种地形遮蔽物开始组织抵抗。
可再精锐也毕竟只有一个营的兵力,还是失去了坚固工事和重火力支援的一个营。
“好,敌人已经被火力阻隔停下了”,曹路兴奋地握了下拳头,“让伪退的部队调头,给我打回去!”
由于事先得知不是真的撤退而是诱敌,三团的各个连队此时都保持着整齐的队列,接到命令后立即就原地调头,然后展开攻击姿态返身回击。
这下子,就连528团的普通士兵都能看得出不对头了:“连长,有点怪呀,赤匪能提前布置火力掩护撤退还勉强说得通,这怎么还给反攻上了?”
“撤!撤回营地去!”敌连长当机立断,必须在被红军彻底咬住以前撤回工事里,只要撤回去了就至少能暂时保住性命。
趁着三团的反攻还未全面展开的空当,敌人不顾一切的撒丫子就原路往回奔去。
“敌人逃了!团长,要不要吹冲锋号!”三团司号员急了,生怕敌人又缩回乌龟壳里去,到时候可就又不好打了。
“不,命令各营、连继续保持谨慎态势进行追击,敌人是逃不回去的”。
敌人狼狈逃到营地外围,眼瞅着再跑上短短两百米就能躲进工事里了,可就在这时……自己之前修筑的堡垒射击孔里猛地喷出了一股股火舌。
“突突突”,对528团士兵来说这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德制仿瑞士苏罗通St-5速射炮。
这可是团部直属小炮连才有的重火力呀,怎么会朝着自己开火啊?!!!
“停火!停火!我们是一营的,你们忒么的打错人了!”一营的士兵火冒三丈的趴在地上大叫大嚷起来。
“528团一营的兄弟们,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谁?”
一个身穿德式呢子军大衣的人被五花大绑押着推到了营墙上,他一出现,外面趴在地上的士兵顿时就都傻眼了,这人太眼熟了,不就是自己的营长吗?
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的援兵也被我们歼灭了!再战无益,我劝你们还是赶快投降吧,我们红军有政策优待俘虏……”
“你们之前收到的电报是假的,那是我们用歼灭你们的援兵后缴获的电台发出的……”
“上虞县也被我们打下来了,你们那个姓朱的团长已经跑了,你们没指望啦……”
一开始还处于懵圈状态的敌兵在三支队战士们的喊话中这才逐渐清醒过来,自己目前所处的局面也慢慢清晰起来。
自己这一营人马被红军两个团夹在了狭小的野外空间里,既无法展开队形就地野战,也缺乏重火力来集中突围,已经彻底失去了取胜或者坚守待援的最后一丝丝可能性。
敌人即便再顽固,此时除了乖乖投降也别无它路可走了。
还是算了吧,降就降了吧,国府无非也就是给的饷比其他部队厚一点,反正打赢打输都与己无关,何苦为了军官老爷们的乌纱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别开枪!我们投降了!”
88师528团就此覆灭!
消息传到诸暨县时,孙元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再说一遍!528团就……就这么没了!那可是一个整团,近三千人的一个整团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赤匪就给吃掉了!”
眼见师长大发雷霆,指挥部里的一众军官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时候被抓住一丁点儿错处变成上司的泄气口。
孙元良无能发泄良久才缓了口气下令道:“让262旅和527团马上往诸暨靠拢”。
折损一个整团、丢失上虞县城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当务之急是要在南京震怒之前先把上虞给重新夺回来,多少将功折罪一下下,也好给校长一个原谅自己的借口和台阶。
参谋长张柏亭一听就猜到了自己这位师座的心思,他本不想在这时候出头插话,但已经都丢了一个528团了,要是再出个岔子可就闹大了。
“师座,这事儿急不得”,张柏亭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目前各团都有连队缺编,立即拉上战场的话怕是会大大影响战力,还是缓上几天先让外出……让外出侦察的连队归建才是万全之策”。
孙元良脸微微红了一下,他自然听得懂张柏亭话里暗指的是什么意思,可上虞就紧挨着诸暨,红军既然已经都打到隔壁了,万一他们再突袭诸暨的话,自己的安全又该如何保证呢?
张柏亭知道孙元良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黄埔生,绝非军事白痴,只不过这人身为军人却太过惜命,所以才会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