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幻云反应过来,丢下橘子,冷哼一声:“满嘴胡言,明贵妃产子之后,数位太医都诊过脉,均未发现异常,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自己犯了错,不知道戒律自身,反倒胡编乱造出这些莫须有之事妖言惑众。”
她转头看向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男人:“皇上,依臣妾看,这贱婢就是为了逃避受罚,在这里胡言乱语。”
“当初明贵妃之死,好几位太医稳婆都在场,怎么偏偏就她一个人发现了这些。”
“奴婢有证据!”许幻云话音未落。
下方人就已经扯着嗓子喊到:“皇上,奴婢有证据。”
所有的视线凝聚在发声人的身上。
那宫女从自己怀里掏出来一个盒子,举高胳膊:“这是奴婢前两日看见在许贵妃娘娘宫里发现的。”
侍卫接下来,得到旨意拿上台,递给公公。
李德再看了一眼,拿到皇上面前。
“我们娘娘生育后,咸福宫里一直甚少有人进出,后来又被皇上谕旨封宫修缮,不日前才敞开宫门。”
“奴婢挂念旧主,便常会去门口悼念,不巧就亲眼瞧见每日总有一些陌生又无所事事的嬷嬷、宫女出入咸福宫,还总是鬼鬼祟祟翻动花池的尘土,奴婢心里起疑,这才跟着她们,结果就瞧见她们进了云熙宫。”
“奴婢心里起疑,便借着给云熙宫送贺礼,顶了另一个宫女的差事,趁机过去打探,谁料在许贵妃宫里嬷嬷的房内发现了这个…”
李德拿过去远远给沈璟之瞧了一眼,而后又看了一眼旁边那娇容失色的女人,低沉下眸色道:“皇上,奴才刚才确认过了,确实如那宫女所说,是天残毒。”
不仅是,还是他亲手操控的这一出戏。
这宫里,能有什么事是真的?
“不可能。”许幻云惊慌站起身,恶毒的眼神看了一眼台下,然后后退两步跪下:“皇上,臣妾冤枉。”
“臣妾跟明贵妃姐姐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明贵妃姐姐,这宫女口出诳言,不足为信,还望皇上明察,严惩这贱婢,为臣妾做主。”
发生这样的事,好好的生辰宴,早就没了半分喜色。
人人都屏气凝神盯着事态发展。
正喝酒的上官堇倒是来了兴致,好整以暇的插过去一句:“无冤无仇?”
“臣记得许贵妃娘娘抚养的皇子,可是明贵妃拼了命生下的。”
“原本还以为许贵妃娘娘生的命好,不用经历生子之痛,就得了皇上的长子在膝下……”
“现在看来,贵妃娘娘好算计。”
说罢,眼神直接明晃晃的看向了明太师。
丞相许昌当即脸色阴沉,他跟明玄松那老鬼好不容易达成共识,这上官家死崽子,三言两语就想破坏他们的联盟。
眼看着明玄松那脸色越来越不善,他也坐不住了,当即站出来跪下行礼:“皇上,此事疑点重重,岂能因这宫女的一面之词决断,更何况贵妃娘娘进宫以来,一直安分守己,谨遵教诲,绝无可能做出如此心思歹毒之事。”
真相如何,他自然清楚,那物件还是他送进宫的,皇上翅膀硬了,这段时间已经越来越步步紧逼,现在竟然把手都伸到了他女儿身上。
朝堂局势也瞬息万变,兵部,吏部那些老鬼也都站到了皇帝小子那边,看来他不能再等了。
内心正筹谋着,裴勇正好持着剑从正殿跨进来,抱剑行礼:“启禀皇上。”
侍卫压着一个人上来,气势严阵以待。
许昌见状也只能让开话语权,暂时退至一旁。
“皇上,属下奉旨负责皇宫安危,在巡视期间,发觉许贵妃宫里嬷嬷趁乱准备去护城河销毁什么东西,事关重大,属下便将人抓了起来。”
“赃物在此,还望皇上论断,”
然后侍卫带着人上来,看清楚人影,许幻云跪着的身影顿时晃了一瞬。
“娘娘救命啊,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
“闭嘴!”没说完,就被一声呵斥压下去。
许幻云微喘着重气呵斥道,她转头看向龙袍加身的男人:“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这都是陷害,绝对不可能。”
这突如其来的惊慌,自然引得了不少人翘首以盼。
上官堇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加了一句:“贵妃娘娘还没瞧是什么?这么着急唤冤枉做什么?”
“你…”许幻云闻声色变,此时恨不得堵上上官堇那张嘴。
事情都到了这种程度,那里面是什么东西还用猜吗?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是那东西,但是指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刚才的那话像是最后一击闷锤,终于敲醒了一旁全程阴着脸的太师。
此时任谁都看得出来,台上那个女人慌里慌张,惊恐失色,明显心里有鬼。
保不齐他的女儿,还真就死在了许昌这老货的崽子手上。
“够了!”
坐在朝臣首位的人终于隐忍不住站起身,来到台下行礼,义正言辞且气愤填膺:“皇上,臣的女儿为皇上诞下皇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若是命薄,臣无话可说,可若是她的死其中掺杂内幕,臣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臣的女儿讨个公道。”
“还请皇上明察秋毫,为臣枉死的女儿做主。”
许昌也站出来,尽管已经看出来这是一场鸿门宴,却还是秉着最后的那点威慑力,带着威胁道:“明太师这话是何意思,难不成是怀疑明贵妃娘娘真如这贱婢所说,死于许贵妃娘娘之手?”
明玄松没吃他这套,冷哼一声:“是不是查清楚便一目了然,倒是丞相大人,可否记得天残毒产自何处?”
“敢问丞相大人,这皇宫内外,除了先皇,还有谁能拿的到这天残毒?”
“明玄松!你想清楚你在说什么?”许昌震惊失色之后,压低声音警告。
这个时候贸然提到先皇,他是疯了不成。
说起来先皇,他们两个不都曾是先皇的走狗,得先皇栽培才得以今天高位。
当初都是拿着通宫令牌拥护五皇子的重臣,现在分什么高低贵贱。
明玄松冷哼一声:“本太师很清楚。”
“先帝失德,致朝堂之上正邪纷争不休,奸佞当道,朝纲紊乱,国势倾颓,更纵容朝臣以个人喜恶剿除异己,害原大理寺卿苏禀谦蒙冤十三年。”
“皇上,臣有证据,足以证明当年苏禀谦之案错判,完全是由于丞相许昌只手遮天,一己之私酿成冤案。”
明玄松简直气急了眼,亲生女儿怎会没有感情,更何况他的女儿,是他跟着宫里唯一的联系。
就因为他的女儿命陨,通宫令牌不知去向,打乱了他多少计划。
他担惊受怕,在小皇帝面前卑躬屈膝,夹着尾巴做人那么久,结果这个背刺他的人,竟然是他的同盟。
若不是他的女儿枉死,此时他只需要静待皇子长成…有的是机会临朝称政。
可是现在白白便宜了他许昌,他的外孙落到他的女儿手中,由着他的女儿养大,到时候还不一定会变成谁的姓。
种种变故袭来,让他实在咽不下心口的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