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耶娜偶尔……其实是经常觉得，萨姆有点太过分了。这姑娘是外向到了极致，西耶娜怀疑萨姆有不少问题，得非常厉害的心理学家才能梳理清楚。
不过，虽说萨姆行事疯狂，但都是向着西耶娜的，所以西耶娜把自己的保留意见藏在心底，并没有（大声地）抱怨过萨姆那些比较怪异的习惯。
萨姆正在和“酵母盛宴”面包店的一位店主交谈，一边滔滔不绝、一刻不停且连珠炮似地推销着，一边朝他们所站的小巷深处打着手势。
这位店主应对这阵“风暴”的表现比西耶娜预想的要好得多，还时不时朝站在小巷更深处的西耶娜和她的妹妹们看上几眼。
此刻，泰迪变成了熊的模样，翠妮蒂和雅典娜骑在她背上。其中一个翠妮蒂正借着升高的优势往小巷更深处的一个垃圾桶里张望。
西耶娜看了翠妮蒂一眼，与她对视后，缓缓地摇了摇头。站在泰迪背上的翠妮蒂便坐了下来。
“嗯，毫无疑问，她们是有真本事的。”店主说道，他朝女孩们的方向含糊地比划了一下，“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们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
“哦，很简单。”萨姆说，“你看，这座城市现在变得越来越危险了。反派到处都是，更糟糕的是，还有小喽啰！
您是个精明的店主，您很清楚要维持店铺运营得冒多大的风险。
现在，想象一下，如果姑娘们来巡逻，您的店铺会安全得多。而且更好的是，想想会有多少人来光顾您的店呀。
一家有超级英雄顾客光顾的面包店。不，是有超级英雄吉祥物的面包店！”
那人摩挲着下巴，“我想我能看到其中的吸引力，但这全都取决于你们要价多少。”
“真的很便宜。”萨姆说道，“我们为本地商家提供三种套餐。我们先来找您，是因为我们知道您和这片区域的其他人关系都很不错，我们觉得可以把您当作一个桥梁。当然了，为此我们会给您一个很大的折扣。”
“嗯哼。”他应了一声。西耶娜觉得他这语气倒不算无礼，只是表示“我在听”的意思。
“我们的基础套餐每月只需两百美元，包含整个团队每月一次的到访。
她们会进来买些……面包或者牛角面包之类的，或许还会对着镜头笑一笑，然后就跑去做我们最擅长的事了。”
“这可比我现在花在安保系统上的钱少一半呢。”他说道。
萨姆咧嘴一笑，“只有一半呀！想想您能省多少钱呢！我们的下一个套餐是每月两次到访，其中包括每月在您店里用餐一次。
我们会运用高超的侦查技能，追踪任何企图抢劫或恐吓您的人。所有这些服务每月只需四百美元哦。”
“这可比上一档套餐贵一倍呢。”
萨姆点了点头，“没错，当然了，这是打过折之后的价格。”
“这价格可不便宜了。”
“我们的顶级套餐是每月一千美元。”萨姆说道，“不过对您，只收九百五十美元。这可是打了九五折呢！”
“这太离谱了。”他说道。西耶娜没有点头，但心里不得不认同他的看法。
萨姆摇了摇头。“不，其实一点也不离谱。就这个价格，我们每个月会来您店里一次，至少待上四个小时，为过往行人宣传您的店。
拍照、给海报签名、亲亲小宝宝，全套服务都有！”
“花一千美元就换四个小时？”他问道。
“是好几位英雄待四个小时呀。”萨姆指出，“您知道请一位英雄为您工作哪怕一小时得花多少钱吗？
看看现在这儿有多少英雄，然后再跟我说我们不值这个价甚至更高的价钱！单是由此在社交媒体上能获得的曝光量就应该值十倍的价钱呢。”
看到这人居然真的在考虑这事，西耶娜惊讶不已。
要是他们能在这里谈成这笔生意，嗯，她很确定每个月这笔收入足够支付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的开销了……大概吧。
而且只是从这一家店就能有这么多收入。
“她们都会来吗？”他问道。
“您也知道，我们都是大忙人。每次至少会来两位。我们可以轮流安排，这样大家就不会看腻了。光是人们为了集齐所有签名，您这儿就能有不少回头客呢。”
他搓了搓手。“我们可以做些特色糕点。做成熊爪形状的，还有……嗯，我会想出一些猫头鹰和浣熊主题的样式来。”
“那当然。”萨姆说，“很明显，我们要从任何周边商品的销售中分成。”
“什么？”
“我们可以先从八成分成开始谈。”萨姆回答道。
“这太过分了。”
萨姆哼了一声。“您看着我的眼睛，然后跟我说，如果有机会能让英雄们签名，人们不会花二十美元买一张海报。海报每张成本也就一美元，我敢打赌每次都会卖光的。”
“……五成分成吧。”
萨姆迅速伸出手要和他握手。“七成五，下周三我们穿着制服过来，大概四点左右怎么样？”
“改成后天吧。你们有用于海报之类宣传品的官方宣传图片吗？”
“我们还没去找本地的印刷厂开展这方面业务呢。”萨姆说，“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去的。”
他们握了握手，西耶娜努力不让自己目瞪口呆。
“好吧，您有能让我发短信来安排这些事的电话号码吗？”萨姆问道。
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萨姆还多递了一张名片给西耶娜，西耶娜小心翼翼地接过，然后心里犯嘀咕，穿着制服的时候该拿这名片怎么办呢。
萨姆和面包店店主又聊了一两分钟，然后店主就回店里去了。“这……说实话，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西耶娜说道。
“是啊。那可怜的家伙可被狠狠忽悠了一把。不过，嘿，英雄的吸引力就是这么大，我猜。”
西耶娜摇了摇头。“接下来去哪儿？”
“我之前说要去印刷厂可不是开玩笑的。在那儿我们可能没办法开展像这样好的‘业务’，但还是得去安排一下。
周边商品这一块可能很有赚头，而且说实在的，这些小鬼头们特别上相。我敢说，随便拍个她们十秒钟的小视频，肯定能火遍全网。”
西耶娜朝妹妹们那边看了一眼，然后皱起了眉头。“泰迪！翠妮蒂！你们在对那个垃圾桶做什么呢？”
西耶娜觉得挺奇怪的，自己现在居然能读懂灰熊的面部表情了。
她看着泰迪小心翼翼地从垃圾桶旁退开，垃圾桶盖哐当一声合上，翠妮蒂跳下来，回到了地面上。
“我得去参加那个采访了。”西耶娜说，“你照看这些姑娘没问题吧？”
她没说“照看孩子”这个词，主要是因为这会冒犯到这些姑娘们，毕竟她们可不是小孩子了。她们可比小孩子更让人头疼。
“我没问题。”萨姆说道，“把手机开着，以防万一，不过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事的。我们会小心行事的，以防万一嘛。”
“好吧。”西耶娜其实挺信任萨姆的。到这个时候，萨姆投入了这么多，没理由不赢得这份信任。
而且，在有人监管的情况下，她的妹妹们也能照顾好自己，多少能行吧。要是有人想伤害她们，那这人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泰迪会变成熊，雅典娜会对他们的脑子做些可怕的事，而翠妮蒂又固执又近乎不死之身。
西耶娜可能没什么可担心的。
可当她意识到即便如此，自己心里还是隐隐担忧时，又觉得挺懊恼的。
西耶娜快速地跟妹妹们叮嘱了几句，让她们乖乖听话，听萨姆的话，然后就出发了。
面包店离她要进行采访的地方不远，就在一个街区之外的一家高档餐厅里，那种门口有迎宾员，而且即使是在中午，桌子也得提前预订的餐厅。
西耶娜整理了一下服装，确保面具戴正了，然后沿着人行道往餐厅走去，努力让自己走路时不弯腰驼背。
她前面有两位顾客，看到她后往边上让了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于是她就……径直走到了服务员的服务台那儿，试着露出一个微笑。“啊，我是‘兜帽侠’，有预订。”她说道。
服务员点了点头。“这边请。”她说道。
这女服务员是……被明星光环闪到了？还是说她被吓到了呢？
不，这太傻了。西耶娜把这个想法抛到了一边。人们不会因为她就这样的。
她跟着女服务员穿过餐厅，来到后面，那里有几个用隔断隔开的雅座。隔断墙挺高的，把整个雅座围得严严实实，坐在里面的人很难被看到。
再加上有舒缓的古典音乐在上方播放，旁人很难不小心听到雅座里的人在说什么。
就在那儿，西耶娜见到了要采访她的记者。是个面容憔悴的年轻男子，穿着一件毛衣，看起来穿得有点多，热得够呛，她一坐下，男子就吓了一跳。
“你好。”西耶娜说道，“我是‘老大’。你是来做采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