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饿着肚子的朱二瘪着嘴,“谁让我没娘了呢?”
霍胖子用手肘怼怼他,压着嗓子,“兄弟,想不想出口气啊?”
朱二一愣,眼神微动,语气却平淡的很,“胖子,你可别乱来?我大哥是我爹的心头肉,而我三弟呢,则是我祖母的心肝肉,只一个不好,瞧在霍老大人的面子上,你倒是会没什么,我怕是就要被打死了。”
“你傻呀,谁会明火执仗的干啊?套上个麻袋,打几下闷棍,他娘的谁能知道是咱们干的呀?他们就是对你有所怀疑,你就不会把你那比脸还干净的兜子给他们瞧吗?问问他们,这世上谁会无缘无故的白干活儿啊?”霍胖子继续挑唆道。
“那你呢?这么热心又是为何啊?”朱三瞅着他。
霍胖子哈哈一笑,搂住朱三的脖子,“咱俩是什么关系?同窗,至友,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啊,你受了委屈,我不替你出头,你还能指望着谁去?靠你自己吗?以你的性子,你要是能反抗的了,早八百年前就干了,是不是?”
饶是朱二表现的再冷静,他此刻也确实是动心了,这些年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的长大,考上功名,外放到远离京都的地方。
憋屈,他过的太憋屈了。
“谢谢你啊,霍胖子,只是光靠我们两个行吗?我可没有闲钱请帮手啊。”
见他松了口,霍胖子将自己的胸口拍的嘭嘭响,“银子我来想办法,你放心,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也会安排妥当的。”
“嗯,最好是两边同时进行,而且要利用旁人证明你我跟此事无关。”朱二提醒道。
霍胖子摇了摇头,“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都认定是对方干的。”
朱二一寻思,眼睛噌的亮了起来,“胖子,幸亏你小子是我兄弟啊,真够奸的。”
霍胖子仰着头,得瑟的身上的肉直抖,借以掩饰着他的心虚。
在他二人的计划顺利进行的时候,朱老夫人亲自去了朱墨的书房。
朱墨惊的站起身来,“娘,娘,您怎么来了?”
朱老夫人坐下,挥手让下人都退去了门外,瞥着自己的儿子,冷着脸冷哼了一声。
“这不是怕请不动朱大人嘛,老身只好亲自来见了。”
朱墨讪讪的挤出一丝笑意,“娘,您这是说的什么气话呀?儿子可担不起这个不孝之名。”
“不不不,你担得起的,不然也不会欺我年老眼花的在外面乱来的。”
“娘,您说什么呀?我怎么就乱来了?是不是冯氏又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子了?她就是见不得你儿子好。”
朱老太太吼道:“放你娘的屁,她冯氏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那起子小娘生的贱货可比的?她跟你夫妻一体,除了我之外,她就是这世上最希望你好的人,你被那个浪蹄子迷了心窍,眼瞎的分不清好赖啊你。”
朱墨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更不要说替他的爱妾,亲亲表妹分辩上几句了。
见儿子老实了,朱老夫人叹了口气,“我且问你,覃氏的兄长是不是在青平县当县令?”
“啊,是的。娘,您怎么问起他来了?”朱墨有些惊讶。
“是不是你举荐的?不许隐瞒。”
“是,是啊,他有举人的功名,按照本朝律法,是可以举荐为官的,娘,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朱老夫人把她派人去青平县核实的情况扔到了朱墨的身上,“你自己瞧瞧吧,外人不清楚,可我这个当娘的一清二楚,你从四岁开蒙,苦读十数载,从一个从七品的小小翰林,一路走到今天位列人臣,有多么的不容易?儿啊,你要多少女人都可以,但为娘绝不允许你为了一个女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辱没了朱家的脸面。”
朱墨待看清那些纸上所写,纵然久经风浪,双手也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娘,这些是从哪儿来的?”
“怎么,你是怀疑你娘胡编乱造吗?这些都是老娘让人去查的,全部都是事实,我能查得到,别人也能。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我都黄土埋到脖子了,福也享过了,至于祸嘛,大不了一死而已。”
朱老夫人说完,便离开了书房。
若是贾敏黛玉看了全程,只怕都要对这个朱家老太太竖个大拇指了。
可惜,黛玉的动作更加快一些,吏部和京兆府的人到达青平县时,正好碰到了朱墨派去清理覃俊的人,只略加审讯,就都竹筒倒豆子了。
关乎大学士,吏部尚书跟徐冀一起进了宫。
当今心里直道可惜,“着吏部和京兆府会审覃俊,给朕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阮河,派人将朱大学士请进宫来吧。”
不消三日,案情呈于了宣政殿的龙案前,一道圣谕迅速传遍了京都。
原文渊阁大学士朱墨,内讳不修,识人不明,撤官罢职,罚银四万两。
覃俊为官不公不仁,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罄竹难书,判斩立决,灭九族。
为了朱家,本就没有名份的覃氏,被朱家人推了出来,就连她生的那个女儿也被朱墨亲手给捂死了。
可还没等到朱家闭门谢客,朱大朱三就先后被人套了麻袋打了闷棍,哥俩一人断了一条腿,而且在他们各自挨打的地方都发现了对方随身佩戴的荷包或玉佩。
朱大的生母哭的梨花带雨的,朱墨也心疼一身伤的大儿子,刚冲到正院,想要找冯氏算帐,就被他娘逮了个正着。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为了个外室,丢官罢职,如今又为个妾生的,想来找我儿媳妇和孙子的麻烦,朱墨,为娘小瞧了你啊。不是想为你的爱妾爱子出气吗?来来来,连你娘也别放过了。”
朱墨气哼哼的甩了甩袖子,又指指里屋,“这个逆子这是早就看他大哥不顺眼了,不然能下得了这个狠手?那块玉佩可是他自小戴在身上的,我可没冤枉他。”
冯氏气鼓鼓的目眦欲裂,扬扬手中的一只荷包,“你难道不知道三儿也被人打了吗?这个就丢在三儿被打的地方,你只有那个妾生子一个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