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茗茗自然知道他对柳若纤心中有愧,不然她也不会利用这份愧疚趁虚而入,可如今,她不不能让这份愧疚变成对她的敌意。
“你休要胡说。当年的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再说了,柳妹妹身为名门之后,就算是被抓,也会宁死不从,绝对不会这般没有骨气,沦为被他们控制的杀手,更不会回来与我们冰刃相见,亦不会随意取他人性命!”赵茗茗义正言辞地说着,此时她试图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让假柳若纤的的话成为最不可能的存在。
听到赵茗茗这话,柳若纤笑得很凄惨,她微红的唇角轻轻地勾起,显得很悲凉。
这样的结果就是这样,即使她说出了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更不会有人可怜他,也不会有人怜惜她遭遇。
多的是指责、是谩骂、是侮辱。难道她真的该死吗?
初到“地狱谷”的时候,她也曾想过死亡,想过宁死不屈,也想过逃跑,可是呢,换来的是什么?
可当逃跑的那些人被抓回来后,不仅要挨一顿打,有的甚至还被挑断手筋、脚筋,丢在山谷里喂狼。
她也算是运气好,谷主见她资质不错,只被毒打了一顿,吊在山崖下吊了三天三夜。一滴水也没有喝,一口饭也没有吃,就这样她硬是一分一秒地熬了过来。
风刀霜剑侵蚀她的身躯,饥寒交迫腐蚀她的心智,当人在极度恐惧和极度饥饿的时候,心智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那一刻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所有的情绪,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不能死,他必须要活着,他只有活下来,才能将她身上所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只有活下去,才能让那些造成她悲惨生活的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一刻,内心的阴暗面被无限的放大……
在那三天里,除了心中慢慢生出的这些恶念,还有一丝善念留存——就是和羽潇潇相识的点点滴滴。
活下来的信念,大部分是靠仇恨支配的,只有很微小的一部分是靠着她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希望!就是能再见羽哥哥再见一面的希望!
抱着这份心中仅存的美好,她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她不仅仅是扛下了这三天的风吹日晒,饥寒交迫,更是扛下了后来那些血雨腥风的日子。她一步一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刀一刀,从杀手群中杀了出来。
没错,她没有选择光明正大的死去,而是选择了苟且偷生的活着!活着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件多么耻辱的事情吗?
她就真的像赵茗茗说得那么“该死”吗?
柳若纤苦笑着,笑这世界对她的不公,以及那些总是道貌岸然的说着那些金碧辉煌的大道理的名门正派。
她痛斥着,反驳着,“照你这么说,只要被胁迫,就应该以身赴死,保全自己的正义,对吗?那你知道姚玲吗?我当初以为她是你,一出谷,我第一个就杀了她!”
赵茗茗听到这,脸色瞬间变了颜色,瞳孔内满是震惊!
姚玲是她的师姐,两人平日穿着打扮也颇为相像,尤其是姚玲被杀的那一日,她还将平日不离身的一对梅花玉镯借给了姚玲戴。
“可是你只知道是我杀了她,却不知道,她跪在地上求我放过她,对着我摇尾乞怜!甚至不惜自废武功,只是求我能放过她!哈哈哈哈……这,就是你所说的正义之士吗?”
赵茗茗听到这,双目吓得瞪圆,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姚玲死得多惨她是亲眼所见的。全身上下被刺穿了一百多刀,不仅内力被废,手脚也全部被砍去。就连她的脸皮也被整张剥了下来,挂在树杈上。那鲜血淋漓的画面,现在想想都令人作呕!
柳若纤看着赵茗茗神情的变化,不屑地笑着。她出谷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赵茗茗,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她所遭受的苦难都是拜赵茗茗所赐。
她打听到赵茗茗在临山学武便去临山杀她。没想到,最终还是杀错了人!“怎么?你这副表情是为了她的死而感到悲伤,还是为了没死成的你而感到庆幸的?”
柳若纤这话,试图把赵茗茗最后一丝颜面给撕下来。
她确实是怕了,当时看到姚玲的惨状,她真的怕了。可当时,她并不知道这场杀戮是冲着她来的,还怒斥杀人者残忍至极,还发誓要亲手为姚玲报仇。
却不想,本该死的是她!
这一刻,再看假柳若纤,她那纤瘦的身影却像一个勾魂使者,让人不寒而栗。
姚玲的武功远在赵茗茗之上,却被假柳若纤如此轻而易举地杀害。这假柳若纤的武功之高是她不能匹敌的,好在各路武林高手马上就到,若是单打独斗她也不会逞英雄。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决不能露怯,不然她将会成为武林名门的耻辱。
她凝了凝心神,大吼道,“你休要在这里胡说,杀害姚师姐的是卢林二老,他们已经被我斩于剑下,这是全武林的人都知道的!你说这些究竟是想证明什么?”
“证明?我唯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被你一掌击成了齑粉,现在我就是说破了嘴也不会有人承认我是柳家的人!”对于柳家的身份,柳若纤已经不在意了,毕竟证明她的身份,只会给柳家抹黑。
“#你本就不是,自然不会有人承认!君子尚且不为五斗米折腰。柳家当年面对强敌都没有选择屈服,放下尊严!哪像你?你才吃了那么点苦,就屈服了!这样的人人,怎么可能会是柳家的人?我说你,不要再往脸上贴金了!”赵茗茗恶狠狠地说着,声音一声比一声洪亮。如今声音的强大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壮胆的效果。
“哈哈哈……”柳若纤突然放声大笑,她痛恨那些自以为是的伪君子。别看他们一个个说着正义凛然的话,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要小人。
阴谋诡计,精于算计,他们哪个不是如此!
“求生,难道有错吗?如果有错,那你受伤那会为什么要拉墨玉挡剑,为什么不主动赴死呢?”
“我……我……你胡说,是墨玉冒着生命危险来救的我,根本不是我拉的她!”被人戳破了心思,赵茗茗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她明明已经掩饰的那么好,连当时在侧的羽潇潇都没有发现,假柳若纤是如何发现的。
看了眼羽潇潇,她咬着牙,一遍遍地告诫自己,绝不能承认!
“别人看不明白,我站在你对面难道还看不清楚吗?”柳若纤似笑非笑地说着,她就是要当着羽潇潇的面,把赵茗茗虚伪的面具,一层一层地撕下来。
当时她就站在赵茗茗面前,别人看不清赵茗茗手里地动作,她可看的一清二楚。
“你说谎!”赵茗茗气愤地大叫。
旁边的羽潇潇眉头抬了抬,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时事发突然,黑衣人突然出现,他身中剧毒,不能强行运功,所以并没有出手。
他原以为以赵茗茗的武功应该可以应付黑衣人,却不想赵茗茗太过自负,稍占优势就大意了,导致她后背被刺了一剑。剑未贯穿,却让她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
加上她手中的利器被黑衣人打落,她当时也是急了。就在这时,墨玉突然出现,她看到黑衣人本能得想要逃跑,却不知为何,在赵茗茗边躲边逃,逃到她身旁时,突然正面迎敌被黑衣人刺了个透心凉。
黑衣人当时还嘲讽地笑了笑,说两句莫名其妙的话,“赵掌门还真是‘名门正派’呀!”
他当时还纳闷,黑衣人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现在想想,墨玉的死确实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