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坐在案前,目光专注地审视着手中刚呈报上来的公文,眼神中满是认真与谨慎,她在心中反复核算着各项数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直到确认没有丝毫错漏之处,这才松了口气。
“真可怜啊。”叶澜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如今的自己,连思念那个男人的片刻闲暇,都要在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公务之后才能挤出。
她有时候也会觉得,这或许正是他的一场阳谋,给予她权力和重任,让她整日被琐事缠身、心烦意乱,逐渐抽不出一丝精力去爱他、念他。
可话又说回来……
倘若这份感情,真的能如此轻易地被时光和忙碌磨灭,那它还算得上是真正的爱吗?
老师,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
叶澜微微垂首,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与坚定交织的复杂。
老师啊老师……
我该拿你怎么办。
稍作停顿后,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拿起了下一份名单。
执法殿的前身夜莺堂,向来是在刀尖上舔血获取情报的地方,执行任务时伤亡在所难免。叶澜深知其中的残酷,于是从经费中抽出一笔款项,专门用于赡养那些因任务牺牲者留下的鳏寡孤独。
与此同时,她还将一些父母双亡的孩子吸纳进来,充作自己的亲卫,这既是对这些孩子的一种保护,也是给他们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不止如此。
这次来冰火两仪眼的路上,叶澜还偶遇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女孩。那个所谓的继父眼神中令人作呕,若是不将她带走,这孩子日后必定会惨遭毒手。
于是,她果断地将小女孩带在了身边,准备回到武魂城给她找个去处。
从武魂城前往落日森林中心的冰火两仪眼,路途遥远,常人定会觉得这漫长的行程无比煎熬。但叶澜早已对这段旅程轻车熟路,一路之上,虽车马劳顿,倒也没觉得太过难挨。
在日复一日的奔波中,时光悄然流逝,等到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已然是第三天的下午了。日光倾斜,给大地披上一层金色余晖。如今的冰火两仪眼,在武魂殿的大力开发下,早已和往昔大不相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澜站在冰火两仪眼的入口处,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原本荒僻幽深的地方,如今被开辟出一条条宽阔平坦的道路,道路两旁还种满了奇异的花草,它们在冰火两种极致力量的滋养下,绽放出别样的光彩。
就在这时,此处驻留的执法殿长老莫凡快步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姿态恭敬而不失亲切。他先是向着众人微微欠身行礼,随后便主动担当起向导的角色,准备带着这一行人四处参观,详细介绍这里的各项设施与研究成果。
莫凡长老满面笑意,热络地行于队伍前方,边走边口若悬河地介绍起来:“诸位,这几年承蒙殿主鼎力支持,咱们这冰火两仪眼的研究站可是收获了诸多突破性的成果。”他抬手指向一座外观奇特的建筑,那建筑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晕,仿若被一层无形的护罩所笼罩,“此乃咱们的核心实验室,汇聚了武魂殿最为顶尖的魂师与魂导系人才,专门钻研冰火两仪眼独特环境下诞生的珍稀仙草与魂兽。”
众人随着莫凡踏入这里,刹那间便被室内的景象震撼到了。一排排晶莹剔透的魂晶容器整齐排列,里面盛放着形态各异、散发着不同光芒的仙草样本,有的叶片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有的花蕊中流淌着神秘的灵液。
莫凡走到一个魂晶容器前,轻轻叩了叩容器壁,眼中满是骄傲之色:“此些仙草是我等从冰火两仪眼的极寒之地寻得的,经钻研发现,它蕴含着极为强大的治愈之力,只要运用得当,即便重伤濒死之人,也有极大的可能起死回生。”
千寻疾此前被封号斗罗自爆的力量所伤,自那之后,叶澜便在相关领域加大了投入力度。这一投入堪称是个“吞金巨兽”,消耗了大量的资源和财富,不过如今,总算是看到了一丝曙光。
在这不经意的瞬间,千寻疾似有所感,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叶澜。
他知道——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而叶澜,几乎在同一时间抬起头,将视线定格在千寻疾的身上。
无需言语,那眼眸中流转的温柔与坚定,已然胜过了世间所有的话语 。
千寻疾猛地收回视线,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知所措,他的喉结微微滚动,试图用故作镇定的姿态掩饰内心的波澜。
叶澜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反应,眼睛微红,却只在这种场合下不露声色。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就不能……
遵从自己的内心呢?
……
因为叶澜与冰火麒麟王的约定,武魂殿的众人都心照不宣地收敛了周身魂力,不再随意窥探这片土地,尽量避免没必要的惊扰。这约定宛如一道无形的紧箍咒,约束着每一个武魂殿成员的行动。
千寻疾自然也不例外,在这件事上,他比旁人更为上心。
冰火麒麟王的实力虽强,可在他眼中,倒也不算什么,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小澜的信誉。
小澜的信誉千金难换,绝不容许有半分损害。
“老师,叶澜求见。”一道清冷却又带着几分坚定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直直钻进千寻疾的耳中。
曾几何时,那个灵动俏皮直接推门而入,将他的房间当做自己地盘的小澜,如今竟学会了这般守礼,连求见都要规规矩矩地通报。
千寻疾的目光凝滞在那扇紧闭的门上,眼底的情绪如同一团乱麻,复杂难辨。
她这样的转变,让他莫名地心慌——
难道她真的和自己生分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剜在千寻疾的心上,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撕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对小澜的宠溺与疼爱,恨不得每分每秒都能将她圈在自己的视线里,牢牢守护;
而另一个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操控着,能冷冰冰地吐出“有事向主教禀报,不可扰乱觐见既定流程。”这样绝情生硬的话语。
话一出口,千寻疾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