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因为沈楠桦那一番话起了疑心,吃饭完借口回了屋子,其实一早就等在这。
果然大晚上的,秦桉屋里没人,叫了钟易问,才知道把人家客人安排到了犄角旮旯的客房。
一个女孩子,在别人家里,住这么远,有个什么事情都不方便说。
江兰耐心等着,终于等到她的好儿子回来。
算算时间,应当没做什么。
想了想,江兰顿住脚步:“把秦桉也给我叫来。”
有些话,还是当面问问秦桉。
钟易立马应下。
这会儿秦桉正在屋里生闷气。
许桃说他技术差,真是个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家伙。
屋门响的时候,他一肚子的气,没好脸色去开门,见到是钟易,就皱了下眉头。
钟易咳了声:“二少爷,夫人请您过去。”
时间不早了,又下着雪,什么重要的事,秦桉随意问道:“有事儿?”
“二少爷,夫人看到您从许小姐的客房里出来,问了我几句话,不敢隐瞒,都如实说了。”
从秦桉主动要他给许桃多发些家教工资,到调了张萍去春江明月,再到两次留宿,大事小事的,他都一一交代。
也是给秦桉透个底,省得说到两岔去、
秦桉没想过事情会这样暴露,在他和许桃分手后,反而被家里知道。
不过也无所谓。
秦桉去了江兰卧室,浑不在意似的坐下,江兰看到他就来气。
“和小许在一起,为什么不跟我说?”
“早跟您说过了,有女朋友,是您不信而已。”
江兰一噎:“你直接说是谁不行?”
“脸皮太薄,死活不肯。”
江兰无话可说,半晌才道:“你什么时候看中许桃的?”
听钟易那意思,去年这时候,就起了心思,变着法儿给人家送钱,又是一万又是三万的,倒显得她小气了似的。
秦桉垂下眼:“您不是都知道了,多此一问。”
江兰真是被他顽劣的语气给气笑了:“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小许有男朋友吧?秦桉,你是不是仗着有钱有势,欺负人家姑娘了?”
秦桉没多说,烦得很:“我犯得着吗?在一起是她和前男友分开以后。”
江兰放心些:“那你是认真的,还是......还是学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跟人家小姑娘谈着玩玩?”
“有区别么?”
“当然有!你比许桃大八岁,人家还是个没出校门的孩子,你要是随便玩玩,我怎么和陈韵芝交代呢,好好的孩子送过来被你欺负,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秦桉似笑非笑,觑着江兰:“那听您这意思,要不我娶她?反正也到年纪了。”
江兰立即被他的话噎住,没答话。
但态度很明确,不太赞同。
“所以这不是干脆分了,省得您和我爸为难是不是。”秦桉讽刺地笑,也省得他开这个口求父母答应。
分了好,一了百了。
江兰听后再次震惊:“分手了?为什么分开?什么时候分的?既然分了,你去找人家干什么?折腾到这么晚才回来,又是分的哪门子手?”
一串的问题,秦桉都懒得答,为什么分手,吵成那副样子,不分都不可能。
但没必要事事都告诉家里。
秦桉耐着性子解释:“不分难不成真结婚?我倒没意见,但您和我爸同意吗?”
江兰没否认这个:“小许跟咱们家不合适,条件差点儿,父母也都不在了,出身和教育,都是天差地别,现在你们贪图新鲜,看不出问题,等以后,麻烦多着。”
他们这种家庭事情多,应酬来往也复杂。
面对的人和事,都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到的麻烦。
像许桃这样的姑娘,单纯简单,又缺乏父母的教养,在性格上,注定是孤单又敏感的,江兰倒不是歧视,只是毕竟为了家族,以及将来子嗣,她要考虑更多些。
挑个门当户对,各方面都健全的儿媳妇,能省很多事,也免掉不必要的矛盾。
“再说,你和许桃年纪差太多,她眼瞅着还是个小孩儿,跟秦煜亭没什么区别,你现在是图人家年轻,将来少不得又觉得幼稚。”
秦桉心有所料,但还是顶了回去:“你和我爸,不也差七岁。”
江兰欲言又止,她和许桃能一样吗?
从懂事就学这些,二十不到就操持家族和公司的事。
她想到许桃那孩子,心里也不舒服,是挺可怜的,江兰蛮喜欢许桃,但是作为学生,和当儿媳妇,是两码事。
她叹息一声:“你们谁提的分手?”
秦桉没犹豫:“我提的,她也同意了。”
理由就是家里会反对,门不当户不对,早分早合适。
江兰被秦桉这一番话堵得心口痛。
她看了秦桉好半晌,“你让小许......吃紧急避孕药这种东西?”
儿子的私事,她也不好细打听,“这药不能多吃,你是个男人,怎么能在这上面犯浑呢?”
江兰想到沈楠桦的话,许桃这是吃了不少次,都吃到医院去了。
“您哪听来的?”许桃吃药的事,怎么传到江兰耳朵里。
江兰见他没否认,生气都没了劲:“楠桦在医院上班,碰巧见到许桃,从她那听来的,说得挺严重。”
那要是因为秦桉,肯定和私生活混乱没什么关系,兴许沈楠桦是听错了。
秦桉似是有点反感,再开口语气就不太好:“沈楠桦乱说什么,只是一次意外没办法才吃的,以后有事没事儿,别总是叫沈楠桦来家里。”
不相干的人,来做什么。
“行了,你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江兰又问,“不过分手了,晚上去找人家干什么?”
是不是还没放下?
秦桉笑了笑:“这不是以为分手没谈妥当,被许桃缠上来了,怕她找您告状,晚上是去找她道歉的,这事您别管了,也别找她,说哭了,您自己负责哄。”
都分手了,江兰决定自己没必要管。
要还在一起,才有些麻烦,有些话,对着许桃可说不出口。
她也不用担心秦桉会亏待许桃,他向来大方。
干脆摆摆手让秦桉走。
秦桉回去时,遥遥望向客房的方向。
也不知道许桃这会儿,睡着了没有,是不是在偷偷地哭。
跟着他,掉了多少眼泪。
秦桉都数不清了。
......
凌晨雪就停了。
许桃一早就再次提出告辞,江兰没再拦着。
她还是那个态度,没因为儿子和许桃的事,就有什么改变。
只是看着许桃憔悴的面色,心有不忍,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
许桃自然是没察觉,谢过老师,坐上了钟易安排好的车。
倒是没再见到秦桉。
许桃买好了回家的票,坐地铁到了市区,打算去买些年礼带给阿婆。
再带点宛城特产,冯橙也不知道闹什么脾气,一直不怎么理她,许桃想去找冯橙问个清楚。
借着过年送礼,兴许就把话说开了。
在商场随意逛着,许桃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她掏出来看,发现是几条短信,陌生号码,像是境外的。
许桃疑惑,点进去看了下,然后就吓得险些把手机丢出去。
她白着脸,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些尘封许久的噩梦,支离破碎的记忆,一寸寸粘合在一起,让许桃无法避免地重新记起。
人声鼎沸的商场里,许桃好像被冻住了。
从头冷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