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闻得此言,面色瞬间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施礼应道“娘娘只管吩咐,微臣自当遵命行事。”
蒋淑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压低声音,缓缓地将她谋划的计策向刘裕一一详述。
刘裕屏气凝神,仔细聆听着每一个字,随着昭妃娘娘讲述的深入,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额头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其实,早在那日皇后企图利用惠贵人诬陷昭妃娘娘却未能得逞之后,太后赶来保下了皇后,随后娘娘又巧妙地借助皇上之口指派自己前去照料太后时,刘裕心中便已隐隐猜到娘娘可能要对太后下手了,尽管他对此早已有心理准备,然而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之时,他还是不由得吓得出了冷汗。
刘裕神色紧张地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冒出的冷汗说道“娘娘此番会不会太过于冒险了?”
蒋淑神态从容的缓缓说道“用一人便可换来你好,本宫好,百姓好,虽险但值,不是吗?”
……
这日,皇后头风痊愈后,于是,她特意传召了华妃,敬妃和昭妃三人前往景仁宫一叙…
皇后目的已然达成,于是便声称乏了,便散了这次小叙…
绿绘轻柔地为蒋淑仔细地系着大氅,嘴里轻声说道“娘娘,您先稍等片刻,这会儿汤婆子已经冷了,巧心正跟着绘春去换热水呢。”
蒋淑听闻此言,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目光随意地落在了一旁,只见一旁的华妃披上大氅后对着蒋淑和敬妃说道“哼,当真是不中用!”说罢气呼呼的出了景仁宫。
蒋淑看着华妃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与身旁同样面带苦笑的敬妃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这时巧心和敬妃身边的丫鬟,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刚刚换好热水,热气腾腾的汤婆子走了过来。
蒋淑接过汤婆子,感受着那温暖透过指尖传来,敬妃也从丫鬟手中接过汤婆子,随后二人并肩缓缓向着宫外走去。
走远了景仁宫敬妃才说道“皇后她也是这般心急,昨日头风才痊愈,今日便急吼吼的传我们过来,将咱们一直管着的拿了过去,只留了些闲差,为此还将太后搬了出来,也不怪华妃她生气。”说着,敬妃轻轻叹了口气。
蒋淑闻言一笑,轻声说道“她们二人一向不都是如此,咱们就当看个热闹罢了,只是皇后病了这些日子,将这“管家权”也分了出去,要是这头风再不好怕是要成心病了。”
敬妃听后也笑了出来,轻声说道“可不是嘛,入冬后太后身子一直不爽利,还得费心为皇后筹谋当真是辛苦,不过眼下闲下来了,姐姐我倒是乐得自在,日后多些时间与温宜在宫中过冬。”
蒋淑回道“姐姐说的是,今年的冬日格外冷,多些闲暇日子,吃吃热锅子远比翻账本要好上许多。”
敬妃闻言说道“不成想妹妹如此年轻就这般与世无争,挑个日子一同吃吃热锅子。”
此时皇后将大部分事宜分了出去,倒是正中蒋淑下怀,用不了几日与刘裕商议的计划就要开展了,到时定然是一团麻烦,同时管辖不利的责任也与自己没了关系。
只见蒋淑嘴角微微上扬,笑意盈盈地道“择日不如撞日,眼下都走到妹妹宫门口了,到宫中小坐,等下午膳一同吃热锅子。”
然而,敬妃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疼惜之色,缓缓开口说道“今日就算了,惠嫔才走没几日,宫中还有些琐碎没打理好。”
沈眉庄三日前殁了,其实,皇上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他深知沈眉庄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完全是被人所哄骗所致,也为了安抚沈家,皇上特意下令让沈眉庄以嫔位之礼入土为安。
而蒋淑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当天,身着一身素衣去看望了沈眉庄,仿佛就是从沈眉庄在自己宫中出事那天起,一直到亲眼见到她永远离去的那一刻,蒋淑才真正亲身深刻地领悟到,这后宫之中的明争暗斗竟是如此残酷无情,哪怕你本本分分,从不主动去加害他人,可依旧无法避免随时随地都会有居心叵测之人向你伸出毒手…
蒋淑听完之后,心中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紧了一下,她微微颔首,轻声应道“也好,那姐姐若是需要,随时告知妹妹。”
敬妃听闻此言,脸上缓缓升出一抹浅笑,她缓声道“好,妹妹无需担忧,这天寒地冻的,还是快快进去吧。”
“姐姐慢走。”蒋淑与敬妃互相福身行礼,目送着敬妃远去,这才转身往永寿宫走去。
蒋淑回到了永寿宫,才刚踏进殿中,彩儿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个礼,而后回禀道“娘娘,晔小主已经在咱们内殿等候多时了。”
蒋淑原本心头还积郁着些许烦闷,此刻听闻安陵容在此等待,心情倒是稍稍好了一些,她加快脚步向内殿走去,刚走进门,就瞧见安陵容正安静地坐在软榻上,捧着自己去景仁宫时搁置在一旁的《孙子兵法》,翻看着,于是笑着走了过去。
安陵容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淑姐姐虽是笑着,但总觉得有些勉强,安陵容赶忙起身,关切地说道“姐姐您可算回来了,外面这般寒冷,快些过来坐下暖和暖和身子。”说罢倒了一盏姜枣茶递了过去。
蒋淑一看,便知晓这定然是陵容知道自己外出,特意吩咐人准备好的姜枣茶,她心生感动,伸手接过茶盏,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小口小口地抿着,感受着那股温暖顺着喉咙流淌而下,渐渐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
安陵容见蒋淑将茶盏放下才问道“陵容怎么瞧着姐姐情绪不大好,可是皇后又生了事?”
蒋淑闻言缓缓说道“只不过是皇后头风好了,将大半事务拿了过去,这倒没什么,只是方才与敬妃说话时提起了惠嫔,想起那日心中有些不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