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拿着旧报纸的平民挤满了教堂，外面街道上还有，少说也有两三百人。
马维一一收上了他们的报纸，并让他们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在一旁等候。
报纸上的数独题并不难，这种九宫格的逻辑游戏最早刊登在《泰晤士晚报》上，因为反响不错，其他报社有样学样，逐渐扩散开来。
简单的数独题难不住马维，在来文外出发放报纸的时候，他就把题目都解了一遍，得出了自己的答桉，现在只要根据自己解出的答桉进行比对，就知道哪些人在逻辑思维方面有天赋了。
“切丘林先生、萨哈罗夫先生、尚金娜小姐....”
解出了正确答桉的名字一个接一个的从马维嘴巴里念出，被点到名的人纷纷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他们立刻找到克里斯托弗，领取奖励。
“克里斯普先生、阿尔梅耶夫先生...咦？”
正在检查答桉的马维突然停下，望着手中的报纸陷入了沉思。
报纸上的答桉，与他解出的答桉不同，原本马维以为对方解答错误，可仔细观察后发现...
对方使用的，是另外一种解法，解题思路与他截然不同，同样得出了正确答桉。
数独题的答桉具备唯一性，多解数独题不符合标准规则，但刊登在报纸上用来打发时间的数独题能有多严谨？
马维就遇到了一个例外。
他手中的报纸，对方给出了另外一种解题思路，令他眼前一亮。
马维迫不及待的看向报纸上的署名——米莎。
米莎？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找到了人群中披着一件宽大的羊毛大衣，个头还不及成年男子胸口高的女孩。
对方抓着羊毛大衣的敞口，缩在最后方的角落里，一双深棕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正是马维白天见过的那个女孩。
马维起身走到米莎面前，询问道：“这个答桉，是你解出来的？”
“嗯。”米莎点了点头：“我姐姐是家庭教师，她教会了我识字...我解错了吗？”
“没有...你解的很对。”马维微笑着说：“去那边领取你应得的奖励吧，别急着走。”
说着，马维提高声音，对所有人喊道：“凡是解出正确答桉的人，请留一会儿，我们还有二次测验，奖励更加丰厚！”
“来文！卡捷琳娜殿下还没来吗？”
“还没呢！”站在门口翘首张望的来文喊道。
二次测验不能像第一次公开筛选那样简单，为此，马维特意让爱德华去通知卡捷琳娜，请对方带着皇家科学院的教授前来，由他们出题，展开二次测验。
接到消息的卡捷琳娜应该已经在路上了，马维耐下心，认真仔细的批完了报纸。
来到教堂的二百三十名答题人中，答桉正确，成功领到奖励的只有一百人，按照来文发出去的报纸数量推算....
正确率只有几百分之一。
而这个数字，在第二次、第三次测验中，会进一步降低。
真正的万里挑一。
晚上7点，一辆马车从街道远处驶来，缓缓停在了兹纳缅斯基大教堂门口，卡捷琳娜率先下车，她的身后跟着几名面容苍老，头发稀疏但眼睛却炯炯有神的老人。
“神父，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卡捷琳娜指着老人们说：“这几位是罗曼诺夫王国皇家科学院教授、副院长，物理学、化学、数学界的精英，名下学生无数....对吧，阿列克谢副院长？”
“殿下太客气了...”
站在最前方的地中海老人含笑说道：“如果没有殿下每年赞助的资金，科学院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马维神父，听殿下说，你找到了一批天才，请问他们在哪儿？”
“事情是这样的。”
马维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之后，以阿列克谢副院长为首的科学精英们点了点头，回应道：“用报纸上刊登的数独题来寻找天才，想法很不错，但不一定能找到真正的天才...不过我们既然来了，出几道考题也是应该的，科瓦廖夫教授，你来出题如何？”
身为数学院教授，科瓦廖夫自然成为了出题的不二人选，他推了下金丝眼镜，不苟言笑的走到米莎等人面前，审视了他们一会儿，沉声说道：“我出的题会很难，没有信心者，可以离开了。”
听到他的话，人群中果然有人打了退堂鼓，抱着面包扭头离去，连答题的勇气都没有。
“从事科学，必须要有足够的信心。”
见剩下的人没有离开的意思，科瓦廖夫教授继续说道：“如果连你都不觉得自己能做到，还怎么探究深奥的学术问题呢？”
“我要出的题还是数独类型，不过在九宫格的基础上，衍生出了新的数独问题，连体数独。”
拿起羽毛笔，科瓦廖夫教授在白纸上画出了五个叠加的正方体，每个正方体横竖九格，相互勾连，难度比报刊上的趣味数独题一下子高了不知多少。
来文几人赶紧把他出的题目抄写下来，放到了应试者面前。
“一个小时内解开这道题目，超时者自觉离开，不要浪费时间。”科瓦廖夫教授冷冷的说。
剩下来的应试者不敢耽搁时间，拿到题目后，立刻找空地坐下，开始凝眉苦思。
“boss...”
来文来到马维身边，小声问道：“你能解开这道题吗？”
马维望着复杂的题目，半晌后摇了摇头：“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可以，但一个小时内解开...不行。”
这时众人意识到，科瓦廖夫教授出的题目，确实很难，唯有真正的天才，才能在一个小时内解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科瓦廖夫教授等人坐在凳子上，喝着刚泡好的红茶，与卡捷琳娜低声交谈，询问的问题多是下一个季度的资金什么时候发放，其中有几位教授甚至偷偷抹眼泪，带着哭腔说自己马上就要支撑不下去了，必须给钱...给钱...
事实证明，再顶尖的科研界大亨，也逃不过索要研究资金的命运。
搞科研本就是烧钱的工作。
半个小时后，坐在角落里的米莎突然放下炭笔站了起来，拿着手中的题目，走到了马维面前：“我做完了...”
马维赶紧接过，刚要检查答桉是否正确，就被科瓦廖夫教授一把夺了过去。
金丝眼镜后方射出骇人的视线，科瓦廖夫教授凝视着米莎解出的答桉，脸色渐渐凝重，许久后抬起头，问道：“强链弱链互斥原则...区域块理论...假定法收尾...简直不可思议，你...叫什么名字？”
“米莎。”
“你老师是谁？”
“我姐姐。”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达莎。”
眉头深深皱起，科瓦廖夫教授从未听说过数学界有叫达莎的女人，他找到阿列克谢副院长，仔细询问一番，确定这个叫达莎的女人并非科学界成员，而米莎也没有老师后...
“米莎，我要再给你出道题。”科瓦廖夫教授很认真的说。
米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马维，在后者鼓励的目光中，点头答应了下来。
看到科瓦廖夫认真，阿列克谢副院长等人面面相觑，好奇起身，来到了米莎的身旁，看着她...
一点点解开科瓦廖夫亲自出的数学题。
啧啧称奇声此起彼伏，副院长和教授们都快把头低到纸上去了，随着米莎笔触越来越慢，演算进入瓶颈，科瓦廖夫才开口说道：“不用算了。”
“对不起...”米莎低着头说：“我解不出来...”
“解不出来是正常的，这是庞加来猜想，至今没有答桉。”
科瓦廖夫深吸口气：“米莎，你愿意做我的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