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托尔坐立不安。
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几天心情很不爽,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玛利亚已经被祂派去了罗曼诺夫王国,在莱文传送的必经锚点上动手脚,按理说没什么问题,等她的好消息就可以了,然而...
阿纳托尔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上一次他发生类似状况,还是与奥丁神系对抗期间,那时正好奥丁神系对天启神系的地盘发动偷袭,使用黑日摧毁了一整座城市。
这一次,阿纳托尔有同样的感觉。
祂找到内蕾伊达,说出自己的担忧,内蕾伊达听完后,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默良久:“阿纳托尔,你应该明白,这只是你自己的直觉。”
“确实是我的直觉,可是那并不代表一定不会发生啊!”阿纳托尔说道:“我们应该通知其他教会,警惕真理教会!”
“警惕又怎么样呢?”内蕾伊达问道:“难道警惕就能阻止他们了吗?如果真理教会铁了心的要发起进攻,他们选择的第一个目标注定成为牺牲品,只有找到他们的进攻路线之后,我们才能发起反攻。”
阿纳托尔噎了一下,祂知道内蕾伊达说得对,如果是人类王国之间的战争,还能通过军队调动来判断形势,可在魔法时代,真理教会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对某座城市发起突然袭击!
一旦真理教会集中力量,没有哪座城市能够抵挡他们!
警惕根本没用,何况这只是阿纳托尔的直觉,祂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内蕾伊达,你难道没有看到真理教会发动袭击的未来吗?”
“我看到了。”内蕾伊达轻声说道:“我看到真理教会袭击了柏林,看到他们袭击罗马,看到他们袭击巴黎...如此多的可能,告诉我,阿纳托尔,你想怎么做?”
未来太多,内蕾伊达看到了太多可能,祂无法确定唯一的可能性,只能做出引导。
“你难道没有事先察觉吗?”阿纳托尔奇怪道:“前几天你把塞厄库拉叫到房间里说了什么?”
内蕾伊达突然抬起头,目光好似穿过天花板,看向巴黎的天空:“阿纳托尔,我和祂说了什么,晚点会告诉你,至于现在...要委屈你一下。”
“委屈?什么委屈?你在说什么?”阿纳托尔脸色一变:“内蕾伊达我警告你!我最讨厌你说话打哑谜!你又瞒着我做了什么好事?!”
“你很快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天空中突然炸开一声大吼:“阿纳托尔!给我滚出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阿纳托尔暗骂一声,飞出教堂,看到了悬浮在高空中的身影。
马维、尤妮亚、卢卡、命运三女神...
包括爱德华、罗金等超凡种族首领在内,真理教会倾巢而出,兵临巴黎!
看着这么多对手,阿纳托尔脸颊微微抽动,厉声质问道:“真理教会要和天启神系开战吗?!”
“我们并不是来宣战的,只是....”
“只是什么?”
马维笑道:“看你不顺眼,来揍你一顿。”
“?”
没等阿纳托尔反应过来,马维就让莱文拿出了黑色圣母像,解开水雾封印,召唤了恶魔之门。
他们的时间有限,哪怕得到了古神势力帮助,也无法拖延其他神明太久,半个小时已经是极限,里面还包含了撤退的时间。
简单的讲,就是要速战速决。
从云层中浮现的恶魔之门敞开一道缝隙,已经开启了近二分之一,伴随着锁链崩断的声音响起,漆黑的门后,贝利尔的意志轰然降临!
古朴、悠远的气息自体内倾泻而出,活动了一下脖颈,马维缓缓睁开双眼,看向自己的双手。
因为契约要求马维为主导,所以这一次,贝利尔并没有抢夺他身体的控制权,只是借给他力量,让他来对付内蕾伊达。
感受到体内汹涌奔腾的魔力,马维从未有过如此奇异的感受,魔力就像雨季奔腾的河水,在他四肢急速流动,不断产生,只是积攒片刻就有一种要炸开的感觉,源源不断,滔滔不绝。
比尤妮亚借给他的力量更容易指挥,随着自己的意志如臂驱使,马维伸出手,接过莱文递来的世界树树枝,引动昆古尼尔的印记,在无数灵魂光点中,找到了内蕾伊达的踪迹。
无数魔力汇入手中的世界树树枝,昆古尼尔的力量与树枝完美融合,好似本体降临一般,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锁定内蕾伊达的灵魂核心,马维掷出了昆古尼尔,漆黑弯曲的长枪轻而易举的洞穿了覆盖在巴黎上空的天幕,击碎了因真理教会到来而开启的魔法阵,下方教堂,包括法伊在内的一众神职人员在一瞬间被抽干了魔力,晕厥倒地。
破碎的天幕散落无数光华,如同镜面迸裂,不受影响的昆古尼尔以一个平稳的速度射向坐在教堂里的内蕾伊达....
感受到昆古尼尔携带的恐怖气息,阿纳托尔瞳孔收缩,不敢怠慢,翻手间,一柄同样大小的黑色长枪出现在手中,挥手掷出!
叮!
枪尖对枪尖,两柄黑色长枪在空中凝滞,刹那间,时间仿佛停止,可就在一秒之后,阿纳托尔掷出的昆古尼尔就布满裂纹,轰然炸碎!
凭空捏造出的仿制品无法超越本体,何况这一次马维不仅拥有世界树的树枝,还得到了贝利尔的力量。
这一击,已经超出了阿纳托尔的实力!
“塞拉菲娜你这个混蛋!”
看到自己复刻出的昆古尼尔如此不堪一击,阿纳托尔险些气的吐血,祂将过错都归到了塞拉菲娜头上,世界树的树枝,丰饶神教有一截收藏,然而很明显这截收藏落到了真理教会手中...
变成了对付祂们的武器!
一击无果,阿纳托尔也知道自己无法挡下这一击,侧开身体躲过昆古尼尔的轨道,扭头看向下方教堂,希望内蕾伊达可以平安无事。
“喂!那个父母都已经死了的孤儿!你在看哪里呢?”
阿纳托尔没反应,祂连头都没回,喊声祂确实听到了,只是没觉得是在叫自己。
知道是在叫自己也不能回头啊!
回头不就做实自己是个孤儿了吗?
然而身后传来的波动让祂不得不回头,尤妮亚已经将圣剑掷上高空,发动了破晓圣剑。
“你疯了?!这里是巴黎!难道你要屠城吗?!”
阿纳托尔尖声怪叫道。
“不会有人死去,所有损失,真理教会照价赔偿。”莱文看了眼已经发动永生领域的维尔德,小声嘀咕道:“迪诺应该要暴跳如雷了吧...管他呢,先打了再说,打仗哪有不花钱的?”
金光一闪,圣剑从天而降,阿纳托尔无处躲闪,只能硬接,一瞬之间,祂便创造出无数圣物挡在自己身前,构成一座由圣物制成的遮天巨盾,即便如此,巨盾还是被破晓圣剑撕开了一道口子。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破口中冲来,眨眼来到阿纳托尔面前,看着尤妮亚举起的拳头,阿纳托尔眼睛一瞪:“别打...”
咚!
落在右眼眶上的拳头打断了阿纳托尔的声音,如今的尤妮亚已经可以完美控制自己的力量,以前她的拳头破不开阿纳托尔的防御,只能造成侮辱效果,现在不同了...
一拳之下,阿纳托尔被打得眼冒金星,眼眶崩裂。
“喊你没回应!真是没礼貌!叫你没礼貌!叫你没礼貌!”
尤妮亚一拳皆一拳打在阿纳托尔的脸上,嘴里念念有词,每一拳都能把阿纳托尔打得后退,阿纳托尔有心还击,可越靠近尤妮亚,祂的权能就越弱小,制作出的武器连尤妮亚的皮肤都戳不破...
一怒之下,阿纳托尔终于爆发了,祂无法忍受在巴黎民众面前挨揍,咆哮一声,身躯开始膨胀,准备用神躯来对付尤妮亚,可身体膨胀到一半....
卢卡就出现在了祂头顶上,抬起手中鲁特琴,用力砸下!
咚!
受到重击,阿纳托尔一下子变回原来的体型,捂着脑袋,不敢置信的看着卢卡,祂怎么也没想到,这他妈不是单挑,而是群殴!
说好一对一呢?
车轮战也行啊!
尤妮亚的拳头又从背后招呼了过来,阿纳托尔连忙躲开,还没等祂喘口气,维尔德便举起手指,对准祂的胸口,口中吐出一个晦涩难懂的字音。
死亡气息笼罩了阿纳托尔,祂的身体瞬间破败,在刹那间腐朽,失去了生机的血肉变成灰烬掉落,脸庞也蒙上一层死气,几秒钟就看到了胸骨裸露,紧接着胸骨也丧失生机死去....
喉咙已经被死气占据,说不出任何言语,用充满怨毒的目光瞥了眼维尔德,阿纳托尔看向天空,原本在白日看不见的星辰骤然璀璨,发出刺眼光亮。
无数星光包裹了阿纳托尔,替祂驱散死亡气息,不断修复着身躯。
自从知道自己创造的星象魔法不过是某种祈福仪式后,阿纳托尔就不想使用了,可情况危急,祂不得不借用外神的力量....外神很慷慨,有求必应。
得到星河护体的阿纳托尔再次有了底气,看着卢卡、尤妮亚和维尔德冷笑一声。
“呵....”
“笑的真难看,下次别笑了。”
啪!
路过一旁,准备跟内蕾伊达大战的马维甩手一巴掌扇在阿纳托尔脸上,力道之大,直接打破了祂的护体星河,将祂扇飞出去。
阿纳托尔一头撞进卢浮宫,被马维这一巴掌扇蒙了,祂算是明白尤妮亚这些不讲理的招数都是从哪儿学的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这是!
还没等祂爬起来,尤妮亚就沿着屋顶破洞冲了进来,趁星河还没汇聚,继续暴揍。
就在阿纳托尔被围殴之际,财富女神南尔德来到了卢浮宫,望着遍地文物古董,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也可能是潜藏在体内的温莎血脉觉醒了,竟然开始拿取珍贵的名画和雕像,蒂尔德冲上来阻拦:“姐姐,不能拿啊!这是抢劫!”
“我就是抢劫啊!”一边拿着名画,南尔德一边理直气壮的说。
“你可是财富女神!怎么能抢劫呢?”
“傻妹妹,如果勤劳能致富,那世界首富应该是头驴,财富本来就是抢别人口袋里的钱,有些人看起来文明,有些人看起来粗暴罢了,但归根结底都是在抢劫。”
“可...可是...”
南尔德一本正经的说:“没什么可是,你仔细看看,这些名画的命运丝线,是不是指向了温莎王国?”
蒂尔德定睛望去,果然看到卢浮宫内宝贝的命运归属都是朝着温莎王国的方向,愣了一下:“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是因为它们命运的轨迹被更改了。”南尔德意有所指的看向屋顶洞口:“祂在进行引导,就像以前那样...别傻站着了,快来帮忙,我们要遵从命运的指引!”
“哦哦...”
搬着搬着,蒂尔德突然想起一件事:“姐姐,刚才莱文大主教说一切损失由真理教会赔偿,我们把这些宝贝都搬走了,最后不还是要我们自己来买单吗?”
“阿纳托尔怎么证明卢浮宫内的宝贝消失与我们有关?”
“......”
蒂尔德瞥了眼周围完全傻眼愣在原地的工作人员:“他们都看到了...”
“如果我找一群人说阿纳托尔洗劫了伦敦博物馆,阿纳托尔就要进行赔偿吗?”南尔德满不在乎的说:“目击证人不算证据!何况他们还是巴黎人!不用理会!”
就在南尔德蒂尔德忙着搬空卢浮宫的时候,阿纳托尔已经被尤妮亚、卢卡和维尔德按在战神广场上暴揍了,阿纳托尔确实是个狠神,明明被揍得鼻青脸肿耳鼻冒血,却愣是一声不吭,还想在民众面前维护自己高大的威严。
“陛下,您快去避难吧!”
香榭丽舍宫,近卫军团簇拥着拿破仑,想要带他从地道秘密离开巴黎,躲避真理教会。
拿破仑站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战神广场上挨揍的阿纳托尔,摇头叹息:
“波拿巴第一帝国的脸都要被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