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一想到自己差点砍了叶伦的脑袋,就眼神一暗,心中难得生出一丝愧疚。
“好女婿,朕看你那宅子小了点,旁边的诚意伯爵府赏给你了!”
叶伦顿时眼前一亮,难得见朱元璋这么大方!
这诚意伯刘基明朝开国谋士,为朱元璋立下过汗马功劳,但是因为曾出仕元朝的一些因素,只是被封了伯爵,洪武三年就告老还乡了。
因为胡惟庸的案子,刘基的诚意伯爵府被朱元璋收回,偌大的宅子一直空着。
叶伦的驸马府虽然不小,但是因为制造琉璃,和玻璃大棚,府内一大半的地方都被占用,丫鬟仆从都住得很局促,若不是月俸实在太多,恐怕这些下人都要怨声载道了。
“多谢陛下隆恩!”
叶伦喜笑颜开的立马谢恩,伯爵府的院子比驸马府只大不小,而且所在地界寸土寸金。
但叶伦很快就警惕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化肥的事情还没有个章程,朱元璋这个周扒皮,怎么会先给好处?
果然,朱元璋下一句话就给了叶伦一记重击。
“驸马,朕方才和赵卿细细算了一下,北地边关守军花费巨大,还需四百万两黄金。”
一听这话,叶伦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算明白朱元璋为什么送房子了,感情赈灾拿走的三百万两,是一点都不想还了。
叶伦苦着一张脸,“没有了,真没有了……”
朱元璋腆着一张老脸,“哈哈哈哈,赵卿你不知道,咱这个好女婿是赚钱的一把好手,那赈灾的三百万两,就是驸马赚的!”
赵勉身为朱元璋的心腹,对于朱元璋开私库赈灾的事情,一直心知肚明。
身为户部尚书,赵勉对于国库和皇帝私库有多少钱十分清楚,从天而降的三百万两,赵勉自然知道不是皇帝私库的钱。
但是赵勉万万没想到,这笔钱竟然是驸马欧阳伦拿出来的。
“驸马爷忠君爱国,真乃朝臣之表率!”赵勉笑容和煦,满脸都是佩服,看起来情真意切。
叶伦心中唉声叹气,这两个人一唱一和,这是把自己给架起来了。
“北地受灾百姓足有十万之多,若非驸马爷深明大义,只怕受灾百姓都活不过这个冬日。”
赵勉对叶伦拱手,“老臣身为户部尚书,远远不如驸马爷啊!今日老臣替北地百姓谢过驸马爷!”
说着,赵勉竟然对着叶伦深深鞠躬。
叶伦一个箭步就冲上前去,一把拖住了赵勉的双手,将人又拽了起来,口中连连惊呼。
“应该的,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赵大人万万不可啊!”
他现在是欲哭无泪,只感觉自己掉进了朱元璋和赵勉一起设下的陷阱。
这老朱太不是人了!竟然可这一人坑害。
“陛下,非是臣托辞,而是这琉璃虽然暴利,却不可过多售卖,卖多了就不值钱了!”
叶伦苦着一张脸,不是他不想继续做琉璃的生意,而是这些琉璃卖到各国,都是卖入皇室,主打的就是稀缺宝物。
一旦琉璃大量流入市场,价格必定暴跌。
朱元璋若有所思,他知道叶伦说的都是实情,奈何他现在急需钱充作军资。
盘踞在草原上的残元一直是朱元璋心头的一根刺,他深感年岁渐长,若是明年不能彻底铲除残元,他死不瞑目啊。
“朕知道你为难,你尽力就好。”
朱元璋长叹一口气,一双老眼看着远处出神,心中感慨天命不允。
“罢了,终究人不能胜天!”
叶伦心中产生一丝不忍,想到明朝中期蒙古会再次崛起,边境南移,到了16世纪末期,建州女真兴起,金军破辽东边境,占领辽东都司大部分土地。
而到了15世纪后半期,西北诸卫全部丧失,明军退守嘉峪关,西南边疆地区被周边国家吞并。
大明的疆土被周边的国家蚕食,版图一点一点地变小。
叶伦一想到这些,心脏就如同被一只大手攥住,难以呼吸。
“陛下……”
叶伦张了张嘴,又犹豫要不要开口,他知道朱元璋活不了几年了,所以不想在皇位更迭的紧要时刻大出风头。
这次北伐,是朱元璋到死都没能实现的执念。
继位者建文帝,自身性格优柔寡断缺少帝王霸气,在军事上更是一窍不通,即位后根本不能继承朱元璋北伐的决心,反而急切地开始削藩。
看着老去的千古一帝,叶伦眼神逐渐坚定,他郑重地对朱元璋躬身行礼。
“陛下,臣赚不来四百万两黄金。”
听到这话,朱元璋闭上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他知道,国库的财政不足以支撑他再次北伐,发现叶伦的经商天赋让他看到了机会。
眼看着钱快要够一次北伐了,就发生了北地灾情。
这让朱元璋很难不将一切归咎于天意,上苍不想让他北伐,他只能抱憾终生。
可还不等朱元璋开口,叶伦突然站直了身体,他幽幽的开口道。
“但是陛下,臣能让北伐大军吃饱!”
朱元璋眼神豁然一亮,北伐需要钱,而这些钱大部分是作为军粮开销。
叶伦在脑袋里仔细地盘算了一下,“陛下给臣一年时间。”
“一年时间,朕可以等!”朱元璋哈哈大笑,他不知道一年时间到底能不能成,但是他愿意相信叶伦。
叶伦转身面向赵勉,“尚书大人,还需户部尽量配合,才能尽快筹足军资。”
赵勉看向朱元璋,他一向对皇帝唯命是从,比起内阁几位重臣,他才是朱元璋的心腹。
“赵卿家,朕命你全力配合驸马。”
赵勉立刻行礼,“是!臣定当竭尽全力,配合驸马爷!”
他虽然不知道驸马到底有什么本事,但是皇帝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天色渐晚,叶伦抱着地契和朱元璋的赏赐离开皇宫,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他止不住地叹息。
明明是进宫交差的,没想到反而又招揽了一身的责任,可是要想在这陌生的王朝活好,总要有些能耐傍身。
更何况,他一个满腹学识的未来人,也想看看大明在他的参与下,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