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火光在四周跳跃摇曳,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昏黄炽热的光影之中。
清宁正满心疑惑地在废墟里翻找,眼角余光瞥见方忌那异常专注的目光,心下一惊,不禁脱口而出:“怎么了?”
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与好奇,在这满是焦糊味的空间里回荡。
顺着方忌的视线望去,清宁看到了那块被火焰环绕的神秘空地。空地中央,一位少年静静坐着,身姿挺拔如松。
他身着墨兰束身常衣,衣料质感上乘,在火光下泛着微光,上面绣着的淡金鸾鸟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高飞。
少年手持横刀,刀柄上的宝石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冷冽光芒。
“你便是那纵火犯?”
少年开口,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嘈杂,传入清宁耳中。
那声音恰似一块精心雕琢的玉石,温润中透着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悠远的岁月深处飘来,带着独特的韵味,在这烟火弥漫的场景里显得格格不入。
清宁眼神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着少年。
他生得极为俊俏,眉眼间透着冷冽,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却又为他添了几分别样的气质。清宁在心底暗自比较,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的相貌比方忌化作人形时还要出众几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清宁毫不畏惧,挑衅般地回应道,语气里带着她一贯的洒脱与不羁。
少年闻言,神色一凛,缓缓将横刀拔出,刀身出鞘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龙吟。
“弃灰于公道者断其手,损五匹,流千里,损十匹,予绞刑。”
他的话语冷淡至极,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定好的判决书,字字句句都在给清宁的罪行定性。
清宁听了,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捂嘴轻笑起来,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显得尤为突兀。
“怎么?想抓我?”
她一边笑,一边歪着头,眼中满是戏谑。
少年见她这般态度,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脚下猛地一踏,一步踏出,身形如电,顷刻便来到清宁跟前,手如闪电般抓向她的手臂。
然而,清宁早有防备,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轻盈避开,少年这一抓,落了个空。
“初次见面就想牵女孩子的手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清宁娇笑着,身形如柳絮般飘落在围墙之上。
她站稳后,忙伸手轻轻扶了扶头顶的方忌,好在方忌稳稳地伏着,身形并未因这一番动作而偏移。
“怎么办?”
清宁小声问方忌,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方忌抬起眼眸,漆黑的眼珠盯着少年,沉稳地说道:“比你高些,筑基中期。”
少年听到这话,不禁停顿了些许,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被人看穿的窘迫感。
等他回过神来,清宁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有缘再见”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远处,清宁确定身后没了火光的追赶,这才将悬着的心落定。
她转过身,一脸埋怨地看向方忌:“都怪你!”
方忌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有些好笑,反问道:“怪我什么?”
清宁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若不是你不教我功法,我也不会跑了。”
方忌无奈地睁开眼眸,解释道:“这怪我嘛?我已经给过你功法了。”
清宁却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嘟囔:“不听不听,那九尾天诀就一幻术功法,还只能对境界低的使用,我根本没办法应对刚才那家伙。”
方忌对此不以为意,反而提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拜师学艺?”
清宁听了,满脸无语,沮丧地说:“我是半妖啊,去哪修行?谁会要我啊?”说着,神色愈发黯淡,眼神里满是失落。
就在这时,一阵震动感从方忌身体中传出。
“喂!”
“小鸦,你在哪?”
令牌那头,顾辞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怎么了?”方忌问道。
顾辞正站在高山之巅,迎面迎着微微泛白的天空,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小鸦,你想回来嘛?”
方忌挑了挑眉,疑惑地问:“回来?回哪里?”
“灵霄。”
顾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方忌沉默了,思绪飘回到四年前,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道:“等以后再说吧!”
顾辞听了,低下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喉结滚动,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
话落,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灵霄宗...你准备怎么办?”
顾辞望着远方,目光坚定:“这是我父辈生活的地方,也是我成长的地方,我想...重新建立起来。”
“决定了?”
顾辞重重点头,语气坚定:“决定了!”
山风呼啸,带动着顾辞的发丝肆意飞舞,朝阳渐渐升起,天边泛起一抹瑰丽的红,映照在他的脸上,更衬出他神色里的坚韧。
方忌吐出一口浊气,心想顾辞想必是知道灵霄宗覆灭的消息了,可这般沉着冷静,倒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清宁看着远方,好奇地问:“是熟人嘛?”
方忌点头:“算是吧!你想学什么?”
清宁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惊喜,兴奋地说:“好啊!我想学剑,还要术法,要是能炼丹、画符就更好了。”
方忌听了,恨铁不成钢地说:“想一口吃成死胖子?真是贪心。”
清宁却满不在乎地笑着:“那就先学剑吧!不过,你靠鸟身教我嘛?”
方忌神色如常,反问道:“不可?”
清宁立马换了副讨好的态度:“没没没,可以,可以。”
说完,他闭上眼睛,神识在玄天宝录中游走,很快,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本名曰《千幻》的剑法之上。
这是一本立于天阶初的功法,对于清宁来说,倒是十分契合,相辅相成之下,威力自是不弱。
世间的一切,仿若被命运的丝线错综复杂地缠绕着,变数丛生,谁又能笃定前路毫无波澜?
“事事无绝对”
这句简单的话语,却蕴含着无尽的哲理,在这看似平静却又暗藏汹涌的世界,显得尤为真切。
虽不是什么大哲学家,大文学家的他,却也深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就在此时,一阵微风悄然拂过,轻柔得如同情人的呢喃。
一片树叶,在风中悠悠地打着旋儿,缓缓飘落。
它的轨迹,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精心操控着,不偏不倚,恰好朝着方忌的额头落下。
那树叶,脉络清晰可见,仿佛记录着岁月的沧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方忌缓缓睁开眼眸,那眼眸中,深邃如渊,仿佛藏着无尽的故事。
就在他睁眼的瞬间,一片黑色羽毛毫无征兆地再度浮现。
那羽毛,黑得纯粹,黑得深沉,仿佛是从无尽的黑暗中衍生而出。
清宁,这个与方忌一同行走江湖的伙伴,下意识地停顿住了身形,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片黑色羽毛,神色中满是警惕与惊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那片黑色羽毛,在两人的视线中愈发清晰。
待那黑色羽毛缓缓融入清宁的体内,才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几分幸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