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两人静静睡在一处。
萧逸双臂紧紧环抱着韵一,萧逸胸膛传递来的暖意,却驱不散韵一心底的波澜。
这一晚,韵一睡得极不安稳,眉头时紧时松,似在梦中也挣扎不停。
反观萧逸,呼吸均匀,睡得出奇的沉稳,面容平静如窗外静谧的雪夜。
直到萧逸悠悠转醒,见韵一被子滑落,忙轻轻起身,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角。
又怕韵一仍觉寒冷,低声命人添置暖炉,做完这一切后,静静的凝视韵一片刻,目光中,满是宠溺与怜惜,随后悄然离开。
而韵一,沉浸在自己的梦魇里,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依旧沉睡在那不安稳的梦境之中。
窗外,风雪依旧呼啸。
天魔殿中,九部天魔早已整齐列阵,等候许久。
见萧逸稳步踏入殿中,衣袂带风,周身散发着强大威压,众人纷纷俯身行礼。
七部天魔风掣率先打破沉默,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道:“尊主,妖族与仙域之战,战况胶着,仍纠缠在无冥海岸,妖族已祭出天元鼎,仙域那边玄清也亲临战场,战况陷入僵局,还望尊主定夺。”
萧逸一听到玄清的名字,眼眸瞬间闪过一丝寒芒,瞳仁深处似有怒火隐隐燃烧。
转瞬,便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角度,从牙缝中挤出话语:“妖族这群废物,给了他们上古神器又如何?坐拥天元鼎,却连无冥海都踏不出去,简直丢人显眼...”
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神色:“玄清那老儿,不愧是参与过当年大战的,历经沧桑,还能有这般能耐,倒是让这场争斗,变得有些意思了。”
语毕,萧逸似陷入了短暂沉思。
片刻口,轻声开口,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妖族踏不出去,那便帮他们一把,风掣,让无冥海底的玄蛇出来吧,此事,交由圣女族的人去办。”
风掣领命,一部天魔影刹见风掣快步离开,急忙上前单膝跪地,抱拳急声道:“尊上,冥界那帮阴魂不散的家伙,已然察觉了咱们的部署,如今正倾尽全力修复结界,据探子回报,冥仓君调集了各方鬼卒、鬼匠们昼夜不歇,用那阴寒的冥铁和那诡异的魂石加固幽狱的结界,眼下那破损之处光芒闪烁,符文游动,怕是不日就要修复如初了,此事,还望尊上早做定夺。”
影刹说完,大气不敢出,微微抬头,目光满是敬畏与期待,望着萧逸。
萧逸把玩着手中的一支如同嗜血的玉簪,神色未变,沉默良久,殿内的气氛越发凝重,余下众人连呼吸都放轻,只等萧逸开口。
终于,萧逸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冥界此举,本在意料之中,既如此,三部、五部率精锐魔众,即刻奔赴冥界边界,不必强攻,只需搅得他们不得安宁,让修复进程在拖上一拖。”
顿了顿后,微微眯眼,寒芒一闪而过:“八部一同前去,带上噬魂雾,伺机而动,一旦找到结界薄弱处,将噬魂雾倾数灌入,务必记住,不可暴露过多行踪,速去办吧。”
三位天魔领命撤出,萧逸目光冷峻,望着余下众人,缓缓开口道:“当年封印阿母一役,上古狐族确实居功至伟,这么多年焰山封印安然无恙,未曾有丝毫松动,外人只知是仙域世代坚守,不离不弃,可那最关键的封印一角,压根不在那焰山,对此诸位有何想法?”
韵一悠悠转醒,意识还未完全回笼,眼神带着几分懵懂与惺忪。
一旁守候许久的婢女敏锐察觉,急忙碎步上前,微微欠身,柔声道:“姑娘醒了?可要用些吃食?”
这轻柔的一声,瞬间开启了韵一记忆的闸门,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白泽,先前在圣女族时,宁瑄温婉的笑意,小七机灵的模样,两人也总是这般贴心,事事照料周全。
让她在那段日子里,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与安心。
想到出嫁那日,小七眼巴巴的向她讨要喜钱,若不是洛尘突兀的闯入婚宴,将她带走,眼下她与白泽早已成婚,应每日相伴于山水之间,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思绪飘转,洛尘那张冷峻如冰的面庞也清晰起来,一想到洛尘,韵一的心就忍不住狠狠揪紧。
自己此番不告而别,以他那小气的性子,日后定是要找自己算账的。
韵一轻叹了口气,一时之间,心绪复杂难安,望向窗外的目光也变得有些迷离。
“姑娘?”婢女见她神情呆滞,急忙又唤了一声。
韵一回神望着婢女,轻声道:“吃。”
婢女得到吩咐,急忙转身,迅速而又有条不紊地安排膳食去了。
不多时,精致的菜肴摆满了一桌,韵一端坐于案前,却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落寞,手中的银箸,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饭菜。
每一口都吃的缓慢而艰难,似是味同嚼蜡。
韵一放下碗筷,沉默片刻后,还是开了口,声音轻柔又带着一丝探究:“你一直在萧逸宫中服侍吗?”
婢女连忙屈膝行礼,恭敬回应:“回姑娘话,在您来夜魑宫之前,尊主向来一人独居于此处,这宫中也未曾安排婢女近身伺候,诸事皆是尊主自理。”
说罢,婢女悄悄抬眸,看了看韵一的神色,又赶忙低下头去。
韵一听闻此言,长睫轻颤,缓缓垂下双眸,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面庞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叫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
良久,韵一朱唇轻启,轻声问道:“我可以出去逛逛吗?”
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又似怕被拒绝般,尾音都透着些微的颤抖。
婢女听闻,微微欠身,神色越发恭顺,语气轻柔却笃定地说道:“姑娘,尊主此前有过吩咐,在这夜魑宫中,一切但凭姑娘做主,您若是想出去逛逛,自是无需顾虑,随心便是。”
韵一秀眉轻挑,眼中划过一抹讥讽,双唇微启,从鼻腔冷冷哼出一声。
声音虽轻,却满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