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教局的那条巷子,黑漆漆的一片,裴寂昌缓慢走着,他意识到,何家肯定要翻脸了。
随后两人上了楼,用力敲那扇木门,而何民众早就在等裴寂昌了。
此时在屋里,站着一群联防队的人。
当前社会的主要治安,靠联防队的管,而这些人乱到什么地步,他们可以先抓人,再找理由。
“你就是那个裴寂昌!”
有一人猛地上前,一把抓住裴寂昌的领口,用力往下拉着,令他的头往下低去。
“给你爹放手!”
班晓庆瞬间炸毛,朝着那人扑过去,双手紧紧掐住那人的脖子。
“想死!”
“打!”
“弄死你!”
一时间,五、六个后生朝着班晓庆冲了过去,家里顿时乱成一团。
裴寂昌趁机甩开那人,碰到了左胳膊,疼得龇牙咧嘴,但顾不得这些,他担心班晓庆出事,迅速冲到了厨房里。
“给老子来!”
裴寂昌一声暴戾高吼,举起菜刀,当即朝着领头的那人砍过去。
那人连忙往后一撤,“哐”的一声,裴寂昌的菜刀砍在木门上,留下极深的口子。
如果不躲开,联防队的那个直接就得死,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充斥着血腥味。
是裴寂昌的左手,印出了血迹。
“都停手!”
联防队的那人惊住了,意识到这两农民是不要命的主,连忙高呼,腿都在微微发颤。
压着班晓强的那些后生,也被唬住了,纷纷往后退去,他们只会以多欺负人少,真要遇到这种不要命的,跑得比谁都快。
然而最怕的是何旺,躲在最后头,瑟瑟发抖着,他对裴寂昌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我是联防队的队长,潘正之,谁让你私闯到人家家里头的,这是偷盗行为。”
联防队的那个高吼,眼下开始讲道理了。
“闭上你的狗嘴!”
裴寂昌怒目圆瞪,提着菜刀往前走了一步,“来,你现在给总局的一把手,秦楷忠去电,看老子能不能上门,这是我老丈人家,你有求的资格,管我们家里头的事。”
“你这个人......”
潘正之瞪圆眼睛,一时语塞。
“什么你妈的逼玩意,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联防队的这么办事!?老子非得找你们要说法!”
裴寂昌又扯开嗓子怒骂。
潘正之的脸涨得通红,说实话,他还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裴寂昌怎么样,“道口惨案”的事都通报了,眼前的这俩农民可是英雄。
如果为了何家,把事搞大的话,那可是往枪口上撞,潘正之舍不得这身衣服。
“裴寂昌!”
这时,何民众站出来了,这位副局的气焰很高,背着手高喝:
“哪怕你与何麦是夫妻关系,但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把话放在这里,绝不允许你上我的门,现在给我走,要是还敢强闯,我亲自把你送到关押所!”
“行,那我去找何麦。”
裴寂昌的那张脸顿时无比恶毒。
“你爱咋咋,我儿都要吃枪子了,我还怕你这些!?想上哪闹就去哪闹,我等着你,我全家都等着你,看谁把谁耗死!”
何民众指着裴寂昌,一下下晃动着手指,当他豁出去那一步后,就什么都不惧怕了。
要跟隋市、秦局这些人物硬刚!
“行,那你就好好等着。”
裴寂昌拉起班晓庆,准备要走了,如果在耗着,联防队的这些人真敢乱来,不能吃了现亏。
“等下,我家的二八大杠呢?”
何民众又追上前去。
“那两辆车,算作何地的作案工具,在总局里放着呢,你找秦局去要吧。”
裴寂昌讥讽一笑,而那两辆车,肯定要坑到自己手里。
何民众脸颊一抽搐,没再吭气了,但那双眼睛,都在往外喷着怒火。
裴寂昌丢下菜刀,而后拉着班晓庆离开,楼道外传来的脚步声非常嘈杂。
何家人彻底豁出去了,但这也是裴寂昌最不愿看到的结果,将无法再榨取油水。可“道口惨案”的失控,不得不那样做。
客厅的吊灯在晃着,何民众那种阴沉的脸,扬起了几分笑意。
“潘队长,今天的事辛苦你了,实在那个刁民欺人太甚,仗着一张结婚证明,都把何麦欺负成啥样了,我也会尽早走法律程序,让何麦恢复自由。”
何民众一副慈祥、心善的模样。
“何副局,您不必这么客气,咱是自己人......”
潘正之咬牙切齿,对那两刁民恨之入骨,主要当上这个联防队的队长以后,就没受过欺负,到哪都被抬举,刚才被那样搞,哪能够受得了。
而何民众帮潘正之的亲妹,解决了上大学的问题,走的是最后一批介绍入学,这可是天大的人情,无论如何都要帮人家办事的。
看看,何局多会权力交换,帮的都是这些人物,许支书当初也想这好事,然而他根本不够资格。
“等这阵子风头过了,我找人收拾裴寂昌,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潘正之是咬牙切齿。
“潘队长,那就辛苦你了。”
何民众将潘正之的手拉起来,用力攥着,亲昵的动作足以说明一切。
“放心,随便找个油头,就能把他关起来,里头的罪,能让他掉层皮。”
潘正之的脸色无比阴沉。
而这些联防队的人,待了很久后,才从何家离开,眼下找家国营饭店,去蹭吃喝喽。
与此同时,在津临大学,女生宿舍楼。
何麦竟然跟无事人一样,出现在寝室里,气氛变得极其压抑。
“真不要脸......”
隋青轻低声骂了一句。
“死矮子,闭上你的臭嘴!”
何麦恶毒地瞪着隋青轻,如一条毒蛇,张开了獠牙:“我哥死了,会成鬼魂一直盯着你,等着看你家破人亡!全家都不得好死!”
所有姑娘都愣住了,胆怯地望着何麦,她的样子过于狰狞,尤其是脖子、手臂那里的伤,触目惊心,看起来非常瘆人!
“呼......”
隋青轻呲着牙,可不知道该咋骂,心跳得很快,都要从嘴里出来了。
“是你家先家破人亡了,何地马上就要吃枪子,还是想办法让人先吃顿好的吧。”
秦招娣站了出去,她的声音不高,气场却很足。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懦弱的秦招娣,会如此勇敢,她的人生信条,会为了对自己好的人,豁出去自己。
“都等着吧。”
何麦冷冷一句,熄灭了寝室里的灯。
这个夜,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