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秋风乍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宋昭昭看向宋景仁,“父亲,您怎么知道我在郡主府作了诗?”
宋景仁面色凝重,一想到方才李氏气势汹汹地冲到书房大闹的情景,他不禁眉头紧锁。“是你母亲说的。”
宋昭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
“父亲您记错了,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何来的母亲?”
宋景仁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他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责备,“昭昭,现在当家主母是李氏,她就是你的母亲。”
宋昭昭紧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抹倔强。“父亲说的是!可是母亲去找您哭诉了?”
宋景仁微微一愣,好奇地看着宋昭昭,不明白她为何会有此一问。“昭昭为什么这么说?”
宋昭昭微微抬眸,缓缓说道:“妹妹在赏花宴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直接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接着,她目光紧紧盯着宋景仁,继续询问道:“父亲,您来朝兰苑是妹妹抱不平的?”
宋景仁听到自己一直疼爱女儿在郡主府不顾礼仪,先行离开,脸色越发难看。
而宋昭昭却仿若未觉,依旧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作诗是迫不得已,是兰府的小姐兰珞珠挑衅我,我不想给尚书府丢脸,就作了两首诗,没想到就惹了妹妹不开心了。”
宋景仁拍了拍宋昭昭的手,语气温和地说:“昭昭,没事,爹爹不是来给她抱不平的,是你妹妹不懂事。”
宋昭昭迅速抽出自己的手,将手紧紧藏在衣袖里,而后用力地擦着自己被宋景仁碰到的地方。
她微微垂眸,轻声道:“父亲,你还是去看看妹妹吧,她现在估计很难过。”
宋景仁一想到最近宋婉清一直在惹麻烦,脸上便露出不耐烦之色。
他皱着眉头,恼怒地说:“看什么看,她自己才疏学浅,赢不了,还在这里生气,真是不知道你母亲怎么教的她。”
宋昭昭微微抿嘴,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眼神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李喆快步走进来,神色略显紧张,凑到宋景仁耳边小声说道:“老爷,宸王殿下要见您!”
宋景仁一听是宸王,身体猛地一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敬畏。他立刻站起来,脚步匆匆地朝着朝兰苑外走去。
走了一半,宋景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身对着宋昭昭说道:“昭昭,爹爹突然有急事,就先离开,你记得把糕点吃了。”
宋昭昭低下头,微微屈膝,声音轻柔而恭敬:“是,父亲。”
待宋景仁离开后,宋昭昭面色沉静,微微抬眸,叫来杏儿。
“把这些糕点和盒子都扔了。”
说罢,她微微蹙起眉头,似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又改变了主意,“罢了,扔了怕被猫狗吃了,那也是条生命,你去挖一个坑埋了吧。”
杏儿看着那精致的糕点,满心疑惑。“小姐,这是老爷给您送来的,您为什么不吃呢?”
宋昭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出一根银针,直接插在糕点里。没有一会儿,银针就变黑了。
杏儿看着变黑的银针,惊讶得捂住嘴,声音微微颤抖:“怎么会?您可是老爷的女儿呀!”
宋昭昭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原因,只是缓缓说道:“杏儿,你和如意在这府中除了自己,谁都不要信,包括我在内。”
杏儿满脸困惑地看着宋昭昭,不明白她话中的深意。“小姐,您是我们的主子,为什么不能信您?”
宋昭昭缓缓起身,目光落在那飘落的树叶上,伸出手轻轻接住一片。她微微眯起双眸,神色有些悠远,缓缓开口道:“因为人心难测!”
那声音轻柔却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感慨。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走进屋内,留下杏儿独自站在原地,满心的疑惑与不安。
杏儿呆立片刻,而后回过神来。她拿起石桌上的糕点,转身匆匆离开。不一会儿,她喊来如意,两人来到花圃里。如意看着杏儿手中的糕点,也是满脸疑惑。
杏儿轻叹一声,将宋昭昭的话转述给如意。两人不再言语,默默地开始挖坑。
宋昭昭回到房内,轻轻关上房门,她走到床前,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木盒。她缓缓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姜心月留给她的玉佩。
宋昭昭拿出手帕,轻轻地擦着玉佩上的灰尘,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抚摸着母亲的脸庞。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忧伤与哀怨,低声呢喃道:“娘亲,这就是你嫁的人。”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在宋昭昭三岁时,姜心月病故。
不到一个月时间,宋景仁就将还是姨娘的李氏扶正。李氏成为夫人的第一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算命先生说宋昭昭不祥,克宋景仁。
于是,她就被送到了乡下。在乡下照顾她的嬷嬷不到一年就病死了,留下四岁的她,孤苦无依。那个冬天,寒冷刺骨,她差点就被冻死。幸好,她遇到了沧溟散人,救了她还收她为徒。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宋昭昭身上,却无法温暖她心中的寒冷。她紧紧地握着玉佩,仿佛那是她与母亲之间唯一的联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本应是自己最亲的人,竟然会给自己的娘亲下毒。而如今,又开始对她下毒。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透露出绝望与愤怒。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滑过她苍白的脸颊。
她哭,不是因为宋景仁。那个狠心绝情的男人,早已不值得她的一滴眼泪。
她哭,只是为了她的娘亲感到惋惜,为她不值。那个美好的女子,将自己的青春与爱都交付给了一个薄情寡义之人,换来的却是背叛与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