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内,乾隆手拄着额头看起来十分的难受。
富察皇后从素练手中接过参茶动作轻柔的放在乾隆手边,只是刚要坐回去却被乾隆拉住了手。
“万岁爷,臣妾知道您对于娴答应腹中的孩子有着极强的期待,所以如今才会这般难受。臣妾是四个孩子的额娘,也曾经历过失去孩子的痛苦,万岁爷,您不用说臣妾也懂。”
乾隆抬起眼,眼尾赤红的看向富察皇后。
“琅桦,你说···你说朕从一开始是不是就错了,朕是不是就不应该与她有这几个孩子?”
富察皇后摇摇头,“臣妾以为孩子都是上天赐下来的礼物,您之前那样宠爱娴答应可娴答应却始终未孕,三十多岁的年纪才怀了头胎,这怎么不算是上天的恩赐呢?”
“至于您说的···臣妾不敢妄言,臣妾现如今最难受的除了娴答应就是您了,臣妾没有什么能做的,只能陪在您身边。您若是愿意说臣妾就听着,您若是不愿意臣妾就陪您坐着。”
乾隆心中一片熨贴,富察皇后笑着说:“娴答应那里,臣妾想唯有您的劝说她才能听进去几句。”
乾隆头疼的闭上眼睛,冷心冷肺的说:“朕现在不想看见她。”
“您是将钦天监的话听进去了?”
乾隆深吸一口气,富察皇后便没有再开口了。
几日后,娴答应还是老样子,容佩看着就心疼。
她终是忍不住开口劝说,“主子,小阿哥夭折您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您得爱惜自己的身子。”
容佩喂给娴答应药,她不仅不喝更是双眼无神的盯着虚空。
她毫无生气的开口:“睡不着。一闭上眼,就觉得那孩子还在肚子里动。”
一旁的精奇嬷嬷:在肚子里动?怪不得胎位不正呢,这也太活泼了吧。
容佩眼泪又要掉下来,她极力的隐忍着就怕勾起主子的回忆。
“主子,您别这样,慎刑司已经在拷问接生姥姥了,钦天监监正也被革职,会有消息的。”
“您若是不放心,奴才这就去找田姥姥,或是等她替令妃接生完,咱们求求万岁爷,奴才相信一定会得出结论的。”
“主子,您别这样。”
容佩伸手想要为娴答应擦去面庞上的泪水,只是手刚刚伸出去又缩了回来,因为她发现眼泪只是蓄满了眼眶,却没有流下来。
她尴尬的抿了下唇,而后说:“万岁爷派人送了好些补品来,奴才让人去炖了,您多少吃点,对身子有益。”
娴答应眨巴眨巴眼,抿了抿唇,良久说道:“搁着吧。”
瞧出主子的情绪不高,容佩立刻开解。
“万岁爷近来也忙,前朝的事多,您安心养着,万岁爷还是惦记您的。”
惦记?谁家惦记会发生这种事后连一面都不露?
娴答应心中有数,只是却是不知为何···为何要这么对她?
她失去了孩子,最难过的是她啊。
终于,乾隆在富察皇后的劝说下下定决心来了翊坤宫。
整个寝殿昏暗不堪,乾隆皱了皱眉,想起富察皇后的话这才没有转身就走。
容佩欣喜的跪地行礼,她看向自己的主子却发现她并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当即焦灼不已。
好在乾隆体恤她还没出月子并没有跟她计较,容佩高兴地说:“万岁爷忙完了,奴才都跟主子说了您忙完了一定会过来看望主子的。奴才这就去给您泡茶,万岁爷稍候。”
乾隆踱步走到娴答应的床头,王钦搬了张凳子过来,乾隆这才坐下。
“万岁爷,您来啦?”
乾隆看着娴答应憔悴的样子顿时叹了口气,“给你的补药都吃了吗,怎么看着还是这么憔悴啊。”
娴答应眨巴眨巴眨巴好几下眼睛,所答非所问,“万岁爷,臣妾不相信臣妾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所以求了太后请求调查此事,只是慎刑司那边传来消息,所有的接生姥姥都说不关她们的事,给臣妾调整胎位的是田姥姥。万岁爷,臣妾求您严刑拷问田姥姥,臣妾不信,臣妾不信此事与她们无关啊。”
乾隆低头看着被娴答应抓着的手,默默的将手抽出来。
娴答应不解的唤道:“万岁爷?”
乾隆复又叹了口气,“此事你就别再追查了,养好自己要紧。”
不追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她的孩子白死?她的苦白受?是这个意思吗?
娴答应临近崩溃边缘,她瞪着眼睛问道:“不追查是什么意思,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吗?”
乾隆皱起眉头,“娴答应,是你没有养好身子孩子才会早产,若非早产遇上难产,他何至于一生下来就没了呼吸?”
乾隆翻了个白眼,不满的开口,“小阿哥虽然并非是嫡子但是却是朕盼望已久的祥瑞之子,朕这么多的孩子唯有璟瑟与他是被钦天监言中的,你知不知道朕有多么的期待?”
“可却因为紫薇星合不住你的命数,母存子亡。”
娴答应呆楞愣地问:“万岁爷的意思是,您觉得是臣妾如钦天监所言克死了自己的孩子?”
乾隆沉默了许久,久到娴答应差点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却突然开口。
“罢了。朕一提到小阿哥就难受,不想再提了。娴答应,咱们缓一缓伤心,再见面吧。”
说完乾隆起身便走,娴答应叫嚷着:“您连钦天监的话都肯信却不肯信孩子是被害死的,万岁爷,小阿哥是被害死的,他不是臣妾克死的啊万岁爷!”
乾隆脚步不停的离开,翊坤宫门外,他驻足良久。
王钦低声说:“万岁爷,公主带着小世子进宫给太后和您请安了,如今正在慈宁宫。”
乾隆点点头,缓步走上轿辇,王钦大声喊道:“摆驾慈宁宫!”
听到禁鞭声音响起,容佩着急忙慌的出来,手里还端着刚刚泡好的茶。
她看着娴答应问道:“主子,万岁爷怎么来了这么会就走了啊,茶都没喝上一口呢。”
娴答应迟迟未应声,容佩这才发现不对,她端着茶疾步上前,刚到娴答应身边就被她夺过茶盏狠狠的掷在地上。
茶盏顿时四分五裂,地毯的颜色也深了许多。
“主子,主子!”
“哈哈哈哈哈,他不信我,容佩,他,他不信我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