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贵妃说完这话就赶紧看向了江与彬,见他神色严峻不由得在心中嘀咕:就说六个月早产怎么可能生下健康的孩子,还受龙气庇佑呢,这么直白的谎话都有人信真是好笑。
恪嫔也是满心的疑虑,“是啊,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孩子···是不是在气喘啊?”
江与彬把住七格格的头,凑近仔细的听了听,这不听不要紧,一听命都要没了。
他慌慌张张的跪到了乾隆的跟前,适逢娴常在刚刚苏醒。
“万岁爷···万岁爷,微臣有要事禀报。”
“何事这么慌张?”
江与彬深吸一口气,低声说:“七格格脸色紫涨,偶有气喘。微臣细听了七格格的心跳,跳的极慢,只怕···”
乾隆追问道:“只怕什么?”
“微臣该死,只怕七格格有心症。”
娴常在虚弱的声音传来,“心症?什么心症啊?”
江与彬解释道:“婴儿刚出生时有这样的例子,动辄哽咽、出汗,脸色紫涨,进食吃力缓慢,长大之后身体会极弱。”
娴常在看着容佩,容佩憋着嘴巴摇了摇头,乾隆问道:“能否医治?”
“无医治好的先例。只能细心养育,不能出一点意外。就是说,七格格要长大就不能疲惫,不能受惊吓,但凡受了惊吓就会···”
乾隆站起身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王钦担忧的扶住乾隆,生怕他晕倒。
纯贵妃走过来开解着,“万岁爷,好在七格格生在帝王之家,这肩不用扛手不用挑的,什么事都有奴才去做。这要是生在普通百姓家才是憾事呢。”
王钦点点头,小心的将乾隆扶着坐下。
“万岁爷可仔细着您的身子,好歹七格格也是生下来了,若是···哎,这十阿哥刚走,七格格又出了这样的事,奴才都不知道太后知道了该多难过。”
乾隆眼神冷淡的望着娴常在,他没有忘记刚刚在门外纯贵妃说的那句话。
若非娴常在不在意腹中的子嗣,七格格也不会早产,一出生就带了弱症。
乾隆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又不能处罚了她。
毕竟她刚刚才生下孩子。
乾隆扭头看着襁褓中的婴孩,稚子何辜?
摊上这么一位额娘,将来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两说。
乾隆下定决心,伏开王钦的手吩咐道:“娴常在早产七格格体弱不适合亲自养育孩儿,将七格格抱到撷芳殿去,请皇后亲自为七格格挑选乳母和伺候的奴才。”
“娴常在,你身子不好就不要随意的走动了,等到将身子养好再出门吧。”
说完乾隆就气鼓鼓的离开,纯贵妃嘴角勾了一下,她走到娴常在床边感叹道:“妹妹瞧万岁爷多疼爱你啊,怕你休息不好特意将七格格送去撷芳殿养着,妹妹可真是有福气,这样的事是我们求都求不来的呢。”
“哦对了,十二阿哥也被庆嫔养着,这孩子大了可淘气了,上房上树的闹腾的人休息都休息不好,还是妹妹这清净啊。”
纯贵妃笑了一下而后说:“既然万岁爷都不打扰妹妹那本宫也不多待了,这皇后娘娘怕是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本宫替你去谢谢皇后娘娘”
娴常在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恪嫔叹了口气,劝慰道:“姐姐别哭了,仔细伤眼睛。其实···其实姐姐不应该去春雨舒和的,万岁爷怕是生气姐姐不爱惜自己和七格格的身子呢。”
娴常在闭上眼睛沉默不语,恪嫔见状轻轻的走了出去,也没有再打扰娴常在。
门口接生姥姥和奴才们站了好几排,都等着接受赏赐。
这次娴常在早产四个月她们都将孩子接生出来了,怕是有重赏呢。
每个人都高兴的期待着,终于等到了容佩。
容佩站在台阶上说道:“各位接生姥姥、各位太医接生有功,七格格出生本该好好赏赐,可适逢舒嫔娘娘刚刚薨逝,准噶尔在打仗,南方又在闹水患。常在的意思是此次赏赐一律减半为公主积福。”
几位接生姥姥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还是头一次听说积福要拿别人的赏赐积的,这按理说积福不是应该花费更多的银子吗?不然佛祖、菩萨怎么能感受到诚心?
容佩说完也有点觉得不好意思,赶紧转身回了殿内。
李姥姥跟田姥姥嘟囔道:“你说我们接生这么辛苦这赏赐不但不加怎么还给我们减半了呢?”
后面的两位嬷嬷听了也附和道:“是啊,田姥姥你得替我们说话啊。你不··你不还等着用钱呢吗?”
田姥姥压低声音说:“这是娴常在议定的人家是主子咱们是奴才,咱们敢说什么?谁让七格格有心症,咱们算是白辛苦一场了。”
李姥姥咬牙切齿的,听那声音像是要吃人。
“亏我还争着抢着要来,此番回去定是要让人笑话死了。只求和敬公主生产时能选中我吧,不然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哼,真是晦气!”
田姥姥眼中已经有了泪水,谁说不是呢,她还等着银子救命呢。
田姥姥等人拿了微薄的赏赐离开,她越想越委屈,这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
谁知却被等在路上的令妃撞见了。
令妃喊住田姥姥,田姥姥赶紧把眼泪擦干,挤出笑容过来拜见。
“奴才请令妃娘娘安。”
“起来吧。田姥姥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
令妃也算是问到了田姥姥心坎上,她终于有了宣泄的地方,令妃一问她就说了。
“七格格身体不好,娴常在这次生产给咱们奴才的赏银减了半。可是,可是奴才的女儿身体也不好,一直吃着包太医的药,现在已经都没有银子买药了。”
令妃哎呦了一声,咒骂道:“小家子气的女人难怪孩子也没福气,上面的主子不做人倒是可怜的你们了。”
令妃看了眼春蝉,春蝉从袖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田姥姥。
田姥姥连忙推拒,“奴才平白无故的怎敢受令主儿的赏啊。”
令妃笑着说:“不算是平白无故,你知道的,和敬公主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生了,皇后娘娘听说你技术高超想要你亲自为公主接生。本宫从前是公主身边的人,这点子银子不算什么,等你平安为公主接生以后还有重赏。”
田姥姥顿时笑逐颜开,她跪在地上给令妃磕了一个头。
“奴才多谢令妃娘娘多谢和敬公主,您这可算是救了奴才一家的命了啊。”
令妃让春蝉将田姥姥扶起来,“本宫一直在调养身体,说不得哪日就有好消息了,到时候怕是也要麻烦田姥姥。”
付出了再拿银子就不心虚了,田姥姥接银票接的痛快,令妃给银票也给的痛快,两厢都心满意足。
田姥姥拿了银票离开,春蝉不解地问:“您为了公主是其一,怎么不跟田姥姥提娴常在呢?”
令妃笑着说:“本来是想要收买田姥姥对付娴常在的,只是看万岁爷气冲冲的样子,她以后还有没有再怀孕的福气都不知晓,何必现在给田姥姥压力呢?”
“反正她已经收了银票,就是咱们的人了,不怕她不听话。”
春蝉对令妃佩服的五体投地,忍不住夸赞道:“还是主儿聪慧,想的周到。”
“别贫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公主的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