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微微抬手:“既如此,朕考考你,可知朕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马谡略作沉吟,而后眉间紧锁,试探的看了眼刘禅,又不敢做言语。
“幼常,是何想法,但说无妨。”
马谡犹豫片刻,终是鼓起勇气说道:“陛下,今荆州大半土地尽皆回归汉土,荆南四郡也入我国之手,如今陛下麾下不缺能征善战的将军,荆南四郡又与交州相邻,臣斗胆猜测,陛下唤臣前来,是否和交州有关?”
刘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露出一丝微笑:“幼常,你倒是聪慧。”
马谡闻言略微垂首,不敢自傲。
“不错,确实与交州相关!”刘禅颔首,又问道:“对于交州,你是如何看待的?”
话落,马谡又欲言又止,支支吾吾。
见此,刘禅无奈道:“朕问你话,你答便是,知无不言!”
咋的?这一年多把这家伙的心气儿都给击垮了?和以前比之判若两人,突然没有自信了?
马谡听闻刘禅之言,心中一凛,忙整理思绪,开口道:“陛下,交州之地,地处偏远,人口稀少,然山越众多,此地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刘禅微微点头:“接着说下去。”
马谡心中稍定:“士氏家族在交州之地深耕数十载,根基深厚,颇具威望,臣以为,我大汉不应与士氏家族开战,起码眼下不宜……”
“诚然,若是开战,交州士氏,我大汉王师弹指可定,但那样一来交州诸地的山越之民大概率会不间断的起兵叛乱,我大汉便需要在交州常驻重兵守备,如此,交州不仅不会成为我大汉的北伐助力,还会处处掣肘我国。”
刘禅双手抱胸,目光专注地看着马谡,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不错!倒是有些智慧,不愧是马季常之弟。
马谡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陛下,臣以为对待交州,当攻心为上……”
“如何攻心?”
“今大汉势大,东吴势微,当派遣能言善辩者前往交州,许以士家官职爵位,让其弃暗投明,回归大汉,代正统天子执掌交州!”
“当派何人前往?”刘禅微笑问道。
马谡闻言,深吸一口气,而后躬身道:
“臣以为,此人非臣莫属。”
刘禅微微挑眉,凝视着马谡,片刻后说道:“哦?你觉得自己能担此重任?”
马谡抬起头,目光坚定的回答:“陛下,臣虽有过罪愆,但臣对大汉的忠心从未改变!”
刘禅点头,忠,这就够了!
“幼常,朕便将此重任委托于你,莫要让朕再失望了,你既愿前往,朕便许你为使,前往交州与士氏家族洽谈。”
“传旨,任命马谡为益州从事,作为大汉使臣出使交州,交州之地,越匪众多,另从羽林卫中抽调一队人马,与马谡同行,护其安全。”
马谡听闻刘禅此言,心中大喜,眼眶泛红,跪地拜谢道:
“谢陛下!臣定当竭尽所能,让士氏家族归附大汉,不负陛下所望……”
马谡喜极而泣,没有人知道这一年多知道他是如何过的。
墙倒众人推,失去相宠的他,嘲讽声、质疑声在他耳边从未断绝,那些曾经对他寄予厚望的人,或失望摇头,或冷言相向,每一道目光、每一句言语都如利刃般刺痛他的心。
但在这漫长的黑暗中,唯有对大汉的忠诚和心中那一丝不甘如星火般从未熄灭,支撑着他熬过无数个日夜。
马谡从没有产生投敌叛国的念头,一点儿都没有!
如今陛下又重新启用他。
益州从事,一州之地的第三把手。
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我马谡或许能力比不上吾兄,但往后我定会将陛下嘱咐的每件事都做好。
未来不求能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只期盼后世之人谈到大汉马谡之时可以给上一个良臣的评价。
马谡心中又燃起了久违的自信,但这份自信与此前自负截然不同。
……
君臣二人讨论着关于出使交州的细节之处,羽林卫进屋禀报:
“陛下,丞相来了。”
刘禅微微抬头,说道:“请丞相进来。”
诸葛亮稳步走入,先向刘禅行了一礼,而后看向马谡,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无奈。
关于交州之事,诸葛亮认同刘禅的主张,但对于使臣人选,诸葛亮推荐人乃是费祎。
陇右之后,他并不看好马谡,但刘禅执意要马谡前往,诸葛亮也只好妥协。
“罪臣马谡见过丞相。”马谡起身,恭敬地向诸葛亮行礼。
诸葛亮微微皱眉,然后说道:
“免礼吧,时过境迁,如今陛下既决定重新启用你,你也不必再自称罪臣,愿你能把握此次机会,将功赎罪,交州关乎我大汉整体布局,不可儿戏。”
马谡深吸一口气,回应道:
“丞相教诲,谡铭记于心。”
诸葛亮叹了口气,轻挥羽扇:“罢了,你先行去准备吧,本相希望你此去交州,能真正做到洞察局势、谨慎行事,莫要再让陛下失望了。”
见诸葛亮对他如此生分,马谡鼻尖一酸,但还是拱手应道:
“丞相放心,谡定会不遗余力……”
“臣告退……”
……
马谡走后,诸葛亮略微沉默,接着有些不确信的问刘禅道:“陛下,你说他真能行吗?”
刘禅双手抱胸,凝视着马谡离去的方向,片刻后说道:“相父,马谡此行,定能成功,不必多虑。”
现今局势,无论从何种角度分析,交州士氏都没有与大汉交恶的可能性。
何况士燮即将要凉,那士徽是个什么德性,作为后世之人的刘禅再清楚不过。
马谡这是代表大汉给他送去一个台阶下的,也是给他送去一份让他当土皇帝的助力。
当然,除非马谡蠢到极致,在交州搞出一些骚操作,让士徽忍无可忍,否则断没有失败之理。
但马谡真有那么愚蠢吗?
刘禅不信。
“好了,相父,不说这事了,朕不日便要返回长安,荆州一切要务就要交给相父了。”刘禅顿了顿,又道:“朕想与相父探讨一番今年形势,过去两年我大汉连战连捷,将雍、凉、荆三州收入囊中。”
“关于今年,相父以为我大汉该与民休养生息,还是一鼓作气,继续行征伐之举?若行征伐之举,战事重心应放在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