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跟着掌柜的进了内院,这书肆跟一般卖书的铺子建的全然不同,大堂一侧拐进一道敞开的雕花木门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个大花园。
花园里添置了许多石桌石椅上头还有遮阳遮雨的棚子。
喜好在户外读书的可以在园子里择一处幽静的所在,安静的品茗阅读。
这当儿还不近午时,园子里有不少做书生打扮的男子正捧着书本细细研读。
见掌柜带的人又是大姑娘又是中年妇人的,皆好奇的看过来。
有的相熟之人还凑在一起小声谈论。
“那个年轻姑娘我倒是有些印象,不正是五日前在后头的莲园哭闹说是被一位菁山书院的学子看光身子的那位吗!”
“你如此说我就想起来了,一般姑娘家遇到这种事都会避人耳目,这位倒是胆儿大。”这人说完还笑了笑。
阮文玉拿帕子盖着侧脸,头都臊的快低到胸口上了。
红金玉可不惯这两人的毛病,直接顺着出声的方向找过去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人都说妇人才嘴碎,她就不明白了俩男子怎么也这般长舌。
几人很快到了两人口中的莲园,这里是个四方的格局,三面皆是藏书楼,里头也有人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每人手中都捧着一本书,有的面前的桌上还放着一碟子点心。
掌柜的先停在了入口处的一排厢房前,他再次对着萧暮廷拱手道:“殿下容禀,咱们这里阅览的地方分为室内与室外,上回这位小姐在对面的二层饮茶时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弄湿了衣裳,草民得知后便派了丫鬟伺候她进了这间厢房更衣。”
话落,他指了指身后的一间厢房,这是五间厢房中的一间,如果屋子里有人正在使用,门口便会挂上赤色的木牌,上书一个“使”字。
此刻屋内明显无人,门都是敞开的。
等萧暮廷带着墨焰等人在屋中站定时,掌柜的才再次解释道:“殿下请看,屋子只用一扇屏风将内间与外厅隔开,里头若是有人更衣或休息,只要走至厅中便透过屏风看个大略。”
“这便是了,那小子要走到另一侧需得从厅中路过,他定是看到那边的人影儿在做什么了,却不及时离开而是非要进去一探究竟,不是图谋不轨还能是什么!”红金玉气的替自家女儿辩白。
卫氏是不相信自己儿子会做出这种事的,可对方一口咬定,他儿子看到人家姑娘光裸着的背,非逼着他们侯府将人迎娶进门。
墨焰方才一进门便将房间的格局观察明白了,见卫氏一时没说话,她便问掌柜。
“那日之后,这屋子可有打扫过或者有其他人进来使用过?”
掌柜的摇头,也没因着她的穿着只是个侍女就怠慢她,仍旧恭敬的答话。
“未曾,这些屋子都是请了外面的婆子每十日来打扫一回,如今还没到时日。”
“这边一排厢房都是供客人临时使用的,共有五间,陈设都是一样的,这间自那日的事后还没人进来过。”
墨焰点首,如此甚好,案发现场保存的特别完整!
肯定完后,她开始细细检查起这间还算宽敞的休憩室来,从门口的脏污到厅中的氍毹,最后才是那日阮文玉换衣的一张贵妃榻。
她自顾检查自己的,不去看任何一人的神情或动作,省得先入为主影响判断。
直到转完一圈儿后,她才开始一问一答。
头一个便是当事人阮文玉。
“阮小姐那日来书肆看书可是一人前来?”话落,她瞧了一眼阮文玉身后站着的那个穿着婢女服饰的妙龄少女。
在她看过来时,那姑娘明显瑟缩了一下,并不敢与墨焰清冷冷的眼神对视,反倒是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姐,随即低下头。
阮文玉看着倒还坦然,很快便答:“自然不是,平日里外出都是萍儿跟着我的。”说完还转了下身,意思就是身后这个丫头。
墨焰表示肯定,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无,只是接着问:“小姐换衣时,萍儿可在屋中?”
这回阮文玉摇头了,语气有些愤愤:“ 就是因为她不在,那个登徒子才有机会进来,不然萍儿定是会守在外头的。”
墨焰再点首,“萍儿去哪里了呢?”她看向丫鬟。
“奴婢…奴婢去如厕了。”她说话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被吓到了。
墨焰也不管,接着说。
“那你去了多久,回来后房门是开着还是关着,你可有进屋?”
这回她答的就顺多了,“奴婢约莫去了半盏茶的时间,回来后房门是关上的,还从里头插上了门闩。”
这屋子只能从里头上闩,故而,平常不使用时都是打开的。
“门口有挂木牌吗?”这话一出口,萍儿还未作答红金玉便先不干了。
“沈侍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小女换衣不挂牌子,故意让人误会里头没人好进来观赏吗?”
墨焰根本没搭理她,只是盯着萍儿示意她回答。
萍儿小声答:“挂了的,还是小姐进来后,奴婢亲自去挂的。”
“也就是说,你在阮小姐进入这间屋子后并未伺候她更衣,而是紧接着离开屋子去方便了,还将木牌顺手挂在了门外,半盏茶后,你回来了,见门上了闩,故而,便一直守在了门外,是这样吧?”墨焰总结了下。
萍儿稍稍思忖片刻,觉得没问题才点了头。
“阮小姐呢,那登徒子何时入内的?”墨焰又开始问主子。
为避免两人串供,原本应当分开问询的,但事情已经过去五日,墨焰觉得她们若真想将白的说成黑的,想必也早便计划好了。
如此,还不如当场问询,一旦有何细节对不上的也能即刻指出,且似此种当面锣对面鼓的方式,墨焰以为用在两个常待深闺的少女身上,更能考验其心理承受力。
阮文玉此刻早已冷静下来了,说话的声音有条不紊,还是有几分说服力的。
她几乎在墨焰问完便开口答了,“就在萍儿出去后,想那沈家郎君定是一直跟着我二人的。”
墨焰也懒得去纠正她话中的“沈家郎君”,索性事实查清后,总能堵住她们的嘴,沈朗逸的人品墨焰是有信心的,不可能做出这种有违礼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