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版本的朱安澜螓首微动,头上一根发簪突然脱落下来,骤然化为一道流光。
嗖!
流光消散,空气里却响起恐怖的锐啸!
这一刻,他把全部精气神都凝聚到了巅峰,从施展受命于天,到出剑,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猩红血珠从他全身毛孔中迸发而出,瞬间就把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纱裙染得通红!
这却是他把本就爆发力惊人的受命于天的威力,浓缩在一瞬间彻底爆发出来,带给身体无穷压力的同时,也让自己这一剑彻底达到了宗师的水准!
延命和尚压根没料到身后还有如此恐怖的攻击,连反应都没有,就被一剑穿心,倒地而亡!
嗤嗤嗤!
瘆人的吸吮声中,他本来魁梧的尸体,都在神婴剑的吸血之下,快速地干瘪下去,宛如漏气的皮球,死状惨烈!
“噗通!”
在确定延命和尚确实死透了之后,朱安澜也再无力支撑身体,仰面倒下,一身血衣沾染了尘埃。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这就是宗师级争锋的险恶,眨眼的功夫,已经足以分出生死!
“十四少!”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包括缓过一口气的陆绎,都明白他们误会了朱安澜,一拥而上,扶起他,连声问道,“你没事吧?”
“还好,幸亏我的心灵修持比这花和尚略高一筹,不然还真骗不过他。”朱安澜靠在一位锦衣卫怀中,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
众人闻言默然无语,看着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怪物。
这是第几个栽在他手里的宗师了,大家同样是气血境的修行者,怎么偏偏就只有你这么优秀呢?
但还不等朱安澜再说什么,突然眼睛一瞪,大骂道:“靠!神婴剑,你个混蛋!”
轰!
一股磅礴的精元,就这么循着他和神婴剑的联系猛地反馈了回来,几乎把他撑爆!
平时贪婪成性的神婴剑杀了猎物,多少还要和他这个主人争夺一下“口粮”,但这干掉了一个大宗师,那海量的气血神婴剑根本消化不了,完全是吃撑了硬塞过来的!
可朱安澜现在本就五劳七伤,再被这股外来的精元一冲,顿时浑身血如泉涌,大叫一声,直接昏迷了过去!
昏迷前,他隐约听见红姐的惊呼:“这大和尚居然被吸干了,果然是采补之术的最高境界啊!”
“噗!”哪怕已经昏过去了,但朱安澜还是被红姐这一声气的吐血了。
完了,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
朱安澜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他再次醒来,就看见一脸强笑的红姐正坐在自己床前守着。
透过屋里地板上被延命和尚踩出来的大坑,还能看到醉花堂一楼不断有锦衣卫进进出出,时不时抬出一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隔着几堵墙壁,隐隐还能听到“嘤嘤”的哭声传来。
“锦衣卫的大人们虽然已经尽力避免对无辜者的误伤了,但总还有姐妹命不好,被卷了进去,死于非命。”
红姐哀伤的说道,但语气深处,又仿佛带着丝丝敢怒不敢言的怨恨,她当然不敢把这种情绪对着锦衣卫表达出来,但面对把灾祸带来醉花堂的朱安澜,却免不了流露几分。
“对不起。”
朱安澜沉默了一下,并不在意她的抱怨,反而认真道歉道,“楼中死伤的姐妹,一定会得到抚恤,她们的家人,也会得到妥善的安置,要是锦衣卫的补偿让你们不满意,我私人再出一份。”
事实上,锦衣卫的作风他再清楚不过了,为了消灭朝廷的敌人,他们绝不会介意顺手再抹掉几个渺小的妓女的,红姐的说法,八成已经是经过“为尊者讳”掩饰的春秋笔法。
“唉,我也知道我有情绪不该针对你……”
红姐这时剥去了女强人的外壳,跌坐在他身旁,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道,“只是,我们很多姐妹,都已经没有亲人了啊,抚恤什么的,也用不上了……”
朱安澜愣住,等他回过神来,红姐已经踉跄着离开了,看得出来,今天这场无妄之灾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呵,达官显贵的假仁假义,现在知道民生之多艰了吧?”
就在这时,一声冷笑,突然从朱安澜头顶上传来。
“什么人!”
朱安澜一惊,头也不抬,头上的发髻却无风自动,自动散落开来,一道幽光从黑发中浮现出来,凌厉的剑意直指上方。
不过下一刻,朱安澜爆发的剑意就缓缓消退。
借助神婴剑的视野,他已经看清了说话之人的样貌,那是一个浑身野性的少妇,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身形却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明显是神魂出窍。
“原来是唐巫师,好久不见了。”朱安澜微微一笑,收起神婴剑,重新绾起了头发。
来人赫然是奢香夫人在巫门中的师姐,唐晓芙!
“你倒是信任我,一点都不怕我对你不利啊。”唐晓芙却没给他好脸色,冷冷道。
“您是母妃的师姐,她相信您,我当然也信。”朱安澜道。
“哼,你就是靠着这张满是花言巧语的嘴,才把师妹蒙蔽了吧!”
唐晓芙声色俱厉道,“你竟敢以邪恶的血婴炼剑,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放在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替天行道!”
“而且你身上的炼神法门,也是我巫门的吧?师妹竟然未经允许,没把你带回总坛拜会祖师,就擅自向你传法,就冲这点,她也犯下大错!”
“你说这个啊?”
朱安澜对唐晓芙的质问却是一脸轻松,屈指一弹神婴剑,道,“这孩子是我在处理锦衣卫案件时的缴获,还多亏有我,才让他脱离了仇人魔掌,唐巫师你可不要冤枉了好人。这件事我父王也是知道的,还有法旨传下,唐巫师您要过目一下吗?”
这时就能看出他向王府报备的英明了,有了这道流程,谁也不能在道义上打击他,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江湖白道再怎么行侠仗义,难道能正义得过这片土地的主人本身?
“咯咯咯!”血婴也从剑上浮现出来,在弹剑的清鸣中,发出亲热的笑声,无疑更打消了朱安澜的嫌疑。
至于说传法一事,朱安澜干脆搭理都懒得搭理,巫门修行的前提就是神只的认可,你们巫门历代都没人达到我的境界,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自称正宗?不找上门来就罢了,不然真以为“受命于天”是说着玩的?一个个甭管多大年纪,都得跪下来给天使磕个头!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唐晓芙对他其实没有恶意,只是看不顺眼有意刁难一下,那他当然也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反而半开玩笑道:“其实我有把握,即使不解释,也能让唐巫师你不追究我。”
“哦?你的意思是,我眼睛里容得下沙子了?”唐晓芙果然隐隐被激怒了。
但接下来朱安澜只是微微一笑,三个字就化解了她的怒气。
“我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