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明的问话，徐孝直没有言语，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回答李明的打算。
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被人如此询问了。
李明就好像一个老友，在和他探讨一场很平常的布局。
当时，只是像，李明，并不是。
就在这时，李明开口了：“既然是复盘，大家总该坦荡一些。”
徐孝直微笑：“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复盘？”
李明也笑了：“就因为我坐在这里，坐在你对面。”
作为一名高等的心理咨询师，李明非常了解这些聪明人的脑回路。
如果不是看得上你，不会让你坐在他对面废话一大堆。
因为聪明人都有同一种病。
厌蠢症。
他们看不惯愚蠢的人和事，他们宁愿一言不发躲藏在人群后面也不会站在阳光下指责你的愚蠢。
哪怕你是他的亲人。
他也只会默默的在心里说，你在他的世界里，杀青了。
相反，如果他觉得你是可以和他交谈的，那他便会将你纳入他那不太宽阔的世界里。
这种认可，叫做知己。
“哈哈哈，有点意思，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徐孝直放下了茶杯。
“那我就说几点，第一，我并不知道你们当中有哪些人觐见了神明，但是我知道，肯定有，而且不止一个人。”徐孝直语出惊人。
“第二，给你做心理治疗的阿克医师是我放进来的，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阿克医师的真实身份，这个局针对的不是你，而是她。
第三，狩猎者公会不是我的人，我只是给他们传递了个消息，剩下的事情，都是他们自己安排的，所以，如果你们真的在狩猎者公会袭击下死了，那就是死了。
第四，你们从副本出来就被各方关注了，想洗脱嫌疑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们彻底调查清楚。
第五，你们许老师也想看看，在这场游戏中，你们分别扮演什么角色？”
“不可能”李明惊呼出声，如果狩猎者公会不是徐孝直安排的，那，那，那自己就差点害死了徐蓉。
李明离开深潭是基于【狩猎者公会的人是徐孝直安排的】这个前提，如果真的如徐孝直所说，自己当时的离开，很可能差点害死了徐蓉。
这就是选择么？
救徐蓉或者是救徐玉露？
二选一？
又是特么的二选一？
“如果不是你安排的，那进副本的人一个人没死，你怎么解释？”李明抬着头，双拳握紧，内心十分挣扎。
他是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动摇自己的信念，哪怕那个人是被称之为【毒士】的徐孝直。
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大概率是真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狩猎者公会一直在我的监视之下，这次前来的都是各大家族的天骄，如果连狩猎者公会都对付不了，那死了也是活该，你看他们家族敢上门找我说理？”
徐孝直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淡，平淡到有些狂妄，狂妄到他丝毫没有将湖城几大家族放在眼中。
“可是，那里面有你的女儿啊。”
“我徐孝直的女儿从来不是温室的花朵。”
李明震惊了，他无法理解徐孝直的思维，这可超脱了他的专业能力。
“所以，你质疑了第三条，却没有对第一条和第二条进行质疑，是不是说明你知道了阿克医师真实身份以及，你知道了谁觐见了神明？”徐孝直说起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
刚从震惊情绪中走出来，李明就再次感受到了徐孝直的可怕。
仅仅从人的言语中就能判断事情的本相？
这个时候隐瞒已经没有了意义，李明点头道：“是的，阿克医师的身份我大概有点猜想，至于谁觐见了神明，我想我应该知道了。”
不仅是徐孝直在找觐见神明的人，李明同样也在找。
他的好奇心不比徐孝直低。
“原来如此，你在利用我布的局？”徐孝直立马反应过来了，原来李明也在找。
李明笑道：“只是顺水推舟，毕竟神明可是《命途》最大的秘密，谁不好奇呢？有如此近距离接近神明的机会，我当然不想放弃。”
“几个？”
李明默默的伸出了三个手指。
徐孝直哈哈大笑，他真的很开心，很久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年轻人了。
“来说说是哪三个？”
李明眼珠一转：“既然您也觉得是三个，那我们不如分别将名字写下来，看看对不对。”
说这话的时候，李明心里是有些紧张的。
因为分别写名字这种事情，从本质上来说是将对方拉到和自己同样的级别。
但是，对面可是【毒士】徐孝直。
李明没有把握。
但是就这么让李明说出名字，李明也有些不甘心。
徐孝直倒是没李明这么多想法，从办公桌上拿了两支笔和两张纸。
李明接过纸笔，写下了三个名字：“沐青、季月瑶、徐玉露。”
季月瑶的表现太过奇怪，不仅最后一战根本没用全力，还总是贴着徐蓉。
虽然她的解释是喜欢徐蓉，但是对于徐玉露，她就没有任何感觉。
徐玉露可是被【堕落】注视过的人，如果季月瑶真的和她自己说的一样喜欢女孩子，那么她肯定拒绝不了徐玉露。
可是她对徐玉露的表现却很平淡。
甚至有点厌恶。
像极了【创生】对【堕落】的厌恶。
是的，神明之间是有对立存在的。
徐玉露也是一样，按照她所说，她以前就见过【堕落】，那么这次【堕落】现身，没有道理不来看看曾经的信徒。
而且李明观察到，当诸神出现在天空的时候，徐玉露和其他人的表现不一样。
其他人是感觉，而徐玉露是很直观的看见诸神。
就好像自己一样。
看到徐孝直也写完了，李明将纸张轻轻掀开，然后，他呆住了。
李明怎么也想不到，徐孝直纸张上的最后一个名字居然是：顾清欢。
徐孝直的纸上赫然写着：沐青、季月瑶、顾清欢。
不，怎么可能。
二哥虽然着急回上京城，但那是因为他预感到神明的出现，而不是被神明召见。
因为顾清欢是白板。
白板是不可能被神明召见的。
徐孝直看着李明纸上最后一个名字也陷入了沉思。
徐玉露么？
自己刚认的女儿居然隐瞒了如此重要的信息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