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一幕当真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眼前女子眉眼精致如画,唇若点朱,发如泼墨,面容清冷中又透着些许妖异,美得不似凡尘中人。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看到眼前佳人有一对透明的耳蹼,身后还拖着条湛蓝色的鱼尾巴???
是碧茶之毒已经入他脑内,所以出现幻觉了吗?
他张了张嘴,随即便是一连串的咳嗽,
“咳咳……毒竟这么快便已…入脑,咳咳…看来我当真是命、命不久矣了。”
他声音微弱,仿若自言自语,要不是离得近,宛央都差点没听清。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但是,你和你的剑方才连续砸到了我,我很生气,现在我准备先送你上岸,这么算下来,你要欠我至少三个人情,知道么?”
天籁般的声音再次自耳边响起,无比清晰。
脸上被打过的地方后知后觉开始发热烫疼;领间衣襟正被人揪着拖拽前行;甚至那条湛蓝色鱼尾在游动时还会偶尔碰到他的手背,温度冰凉沁骨……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李相夷这一幕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也不是臆想。
所以,他当真是被一条鲛人给救了吗?
关于鲛人,他只在古籍中看过,从未想过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见人半晌不语,宛央侧头去看他,语气带着些许不满催促道:
“我方才说关于你欠我三个人情一事,你听见了没,到底应不应呀?”
李相夷张张嘴,很想说她方才还给了他两巴掌呢,但想想的确是自己先砸到了对方,也难怪人家生气。
罢了,他堂堂七尺男儿,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呢?
念及此,他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的确是在下不好,险些伤了姑娘,就依姑娘所言,算是在下欠你三个人情。”
宛央满意的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掉在海里?”
虽然知道这应该是十年前他与笛飞声在东海大战的时候,但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
李相夷勉强扯了扯嘴角,
“我叫李相夷,之所以会掉进海里,乃是因为与人交手受了重伤。”
闻言宛央兀自点点头,
“你的名字真好听,人长得也好看,就是武功逊了点,还敢学人在海上约架,也不怕没被人杀死反倒被淹死。”
宛央说话极为直白,让李相夷的脸不由得红了红。
别误会,纯属被臊的。
怎么挺正常的行为在她嘴里说出来,就显得自己好像很……李相夷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个合适的形容词。
如果他在现代生活过,大概就会知道有个词叫做“中二。”
终究是少年心性,且被人追捧惯了,哪里甘心被人如此数落,李相夷忍不住开口道:
“我是之前被人暗中下了毒,所以才会交手中途毒发,从而输了对方一招。”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宛央看他的眼神更怪了,
“所以,你是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被人下毒的呢?陌生人想接近你下毒应该不太容易,那应该是熟人给你下的毒吧?”
李相夷:“……”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李相夷都能想到了,如果他敢说是被身边的好兄弟下了毒,她肯定会用那种看傻子的目光看他,说不定还会加上一句:
身边人有异心你居然都看不出来?而且还跟这种人称兄道弟?
最后,李相夷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奈何他想保持沉默,宛央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这里到岸边的距离颇远,带着个人,宛央游得并不快,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给自己知道的信息有个名正言顺的出处,她总会开口问他各种问题,比如:
你们为什么要打架啦?你口中的单孤刀又是谁啦?你说他是被谁谁谁杀的,有什么证据啦?
似乎对一切都特别好奇,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要换成往日,李相夷早就运起轻功跑了,但如今茫茫大海中,他想走都走不了。
而且自己的命都还是对方救的,李相夷觉着她约莫是鲜少与人交谈过,所以猛地见到自己这么个活人,才会话多了些,如此想着,心里不免对其怜惜宽容几分,对她的话倒也算是有问必答。
待宛央从他口中套出了所有信息,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两人也终于成功上了岸。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李相夷看到对方的鱼尾在他面前变成一双白皙笔直的腿时,依旧觉得很魔幻。
“我好看吗?”
突然响起的女声唤回了李相夷的思绪,他匆匆移开视线,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主动开口道歉,
“抱歉,是在下失礼了,我、咳咳……我并非有意的。”
原本他只是太过惊奇,所以才一时忘了避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会被对方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般盯着一位姑娘的腿,实在是太失礼了。
扫了眼他微微发红的耳朵,宛央点点头表示理解,
“嗯,你的道歉我接受,所以你能不能把外衣脱下来借我穿会?”
本来她就是开口逗逗他而已,何况这也不怪他,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鲛人鱼尾化成双腿居然不自带衣服,她这会是用方才上身披的鲛纱将重点部位遮住了,但手臂和大半截双腿还露在外面。
“我也是第一次化成人形,如今每天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时辰,等我买到新裙子就将衣服还你。”
【不爱搞雌竞,也不想把李相夷写成渣男,所以这里就私设在东海大战前李相夷就已经看到乔婉娩给的分手信了吧。】
“呃,好,你等等。”
李相夷才将手放在腰带上,又不免觉得怪怪的。
对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家脱衣服,总容易让人不可避免的想歪,最后他还是忍着伤痛慢慢走远了些,这才背对着宛央将外袍脱了下来。
再次回来,他全程目不斜视,很有风度的没将视线放在她身上,别开脸将衣物递给宛央。
“姑娘,给。”
宛央接过外衫穿在身上,低头系着衣带,
“我叫宛央,你可以喊我全名,也可以喊我央央,不用总是姑娘姑娘的叫。”
李相夷闻言没有直呼其名,而是选了个折中的称呼,
“宛央姑娘。”
听到他的称呼,宛央也不在意,他不嫌麻烦就这么喊吧。
嗯,衣服穿在她身上大了不少,空荡荡的,特别没安全感。
她用鲛纱在腰间围了一圈充当腰带,总算勉强可以蔽体。
“我穿好了,李相夷,你能带我去买新衣服吗?”
听到她的声音,他下意识转过头。
雪肤红唇墨发,三种最原始的本色在她脸上碰撞出最美的姝色,一件根本不合身的外袍,穿在她身上似乎都自带几分仙气,清冷又妖异。
他见过皎洁如月似乔婉娩,也见过娇娆妩媚如角丽谯,但此时面对宛央这完全超出人类范畴的美貌,李相夷依旧不可避免的被惊艳到了。
不过他并不是什么贪花好色之徒,很快就从这种惊艳中回过神。
他的外衫穿在她身上明显有些大,精致锁骨露出了大半,多余外衫垂落在地,倒是遮住了她的腿和脚,但这也不能掩盖她没穿鞋子的事实。
她这副样子,明显是不适合被旁人看到的。
他垂眸想了想,而后张口正欲说些什么,下一秒,熟悉的痛楚再次袭来,恰似万虫噬骨,痛苦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