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刃放在床边的手忽然抬起,抓住了她的。
叶舒窈还以为他要醒了,却没想到他只是将她的手拉过去,按在了自己身旁。
这是……让她别乱动的意思?
叶舒窈觉得颇为有趣,她还从没见过雾刃睡得这么熟的样子,而且显然不是装的。
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开口叫他:“雾刃?”
雾刃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乎在回应她的话。
有反应,但好像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在本能地靠近她。
这种全身心信赖她的模样,倒是让叶舒窈十分受用。
她想抽出手来,却发现雾刃握得极紧,只得抬起另一只手,落在他的脸侧轻轻摸了摸。
这下似乎是戳到了什么开关,睡着的人睫毛微微颤动,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雾刃看向叶舒窈,眼中有片刻的人茫然,但很快地,他就发现了自己正握着叶舒窈的手,倏然放开了。
“主人,”他稍稍向后退开一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您醒了。”
叶舒窈垂眸,视线落在他缩回去的手上。
雾刃的手蜷缩了一下,收到了身侧去。
“怎么醒了就不拉着我了?”叶舒窈问,“刚刚一直抓着不放手呢。”
男人垂下头去:“属下方才不清醒,请主人责罚。”
“就是说你不想拉着我。”叶舒窈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不是,”雾刃立刻否认,有些急切,“只是属下觉得自己僭越,所以……”
叶舒窈忽然抬起了他的下巴:“你是谁?”
“属下是雾刃。”虽然疑惑,但雾刃还是乖乖回答。
“不对,你不是。”叶舒窈严肃道。
雾刃愣了一下,顿时着急:“主人又不要我了吗?”
他甚至来不及听到回答就继续道:“属下今后不会再做错事了,主人,别不要我……”
在他的观念中,叶舒窈说他不是雾刃,意思就是要叫他的另一个名字。
而上次叶舒窈一直叫他沈封珩,就是不要他的时候。
这是雾刃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情,比死亡都更让人觉得后怕。
他想要伸出手去拉叶舒窈,却又怕会惹她生气,只好按在床边,小心地去碰她的手指。
叶舒窈倒是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雾刃的反应就这么大。
他作为暗卫被训练,性格一直沉稳冷静,很少有大的情绪起伏,为的就是能在危急时刻也保证主人的安全。
而此时此刻,雾刃眼中的急切难以言表,那双素来冷静的眸子望着她,还潜藏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看来那次的事情给雾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该这样逗他的。
叶舒窈连忙拉住他的手:“没有不要你,你也没有做让我生气的事。”
她的安抚起了作用,雾刃眸中的慌乱渐渐褪去,身体也没有那么紧绷了。
随即雾刃似乎反应了过来,好像又想把手收回去。
然而他轻轻动了动,又止住了,状似无意地看了眼叶舒窈。
被抓了个正着。
叶舒窈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更多的事都做过了,怎么拉个手还要纯情成这样?
“坐过来。”她说。
雾刃起身坐到了她身边,叶舒窈就保持着这个牵手的姿势,抬头吻上他的唇。
雾刃先是有些僵硬,然后迅速放松了下来,启唇回应。
“低一些,”叶舒窈轻声道,“脖子酸。”
刚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些慵懒,再加上叶舒窈说话贴在雾刃唇边,更加旖旎。
雾刃心跳不禁加速,耳廓染上微红,他依言低头俯身,将自己送下去。
一吻结束,两人的呼吸都有些起伏不定。
雾刃眼中带着些刚刚分开时的不舍,与被亲得有些意乱情迷的茫然。
“这下才正常了,”叶舒窈揶揄道,“身体倒是记得很清楚。”
雾刃的眼睫快速眨了两下。
“以后不要总是说这不该那不该的,我不喜欢,知道了吗?”
“是,属下明白了。”雾刃似乎有些开心。
叶舒窈这才点点头。
她发现了,对雾刃说话就要直接命令,不然他总是会自己想太多。
或许这样在他眼中也是一种安全感吧。
闹了一通,还没问正事,她正色道:“你怎么会过来,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跟随雪姬的人都处理好了。”雾刃道。
叶舒窈意外:“他们肯放过你吗?”
毕竟在此之前,雪姬一直对外宣称雾刃是现在唯一一位朔朝皇帝的血脉,大部分遗民也都是因此聚集。
现在虽然雪姬死了,眼看着复国大计落成只剩最后一步,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最初我让他们自行离去,他们都不走,”雾刃说,“对我说,要让我接替雪姬,带领他们复国。”
“可是属下并不想。”
他说起那天的场景,表情并无波澜。
“为何不想?”叶舒窈问,“雪姬的计划很好,若是事情顺利,你就能带着他们渔翁得利。”
她问的十分坦然,这句话中并没有什么试探,只是想知道雾刃的想法。
雾刃沉默片刻,道:“属下从不觉得自己是朔人。”
“何况,属下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没有逐鹿天下的想法。”
“之前属下已经做了错误的决定,幸好还有弥补的机会,现在唯一所求,只是待在主人身边而已。”
叶舒窈微微惊讶,她没想到雾刃会将这话说得如此直白。
这世代,一个男人承认自己胸无大志,实在是件极其罕见的事情。
就算心中是这样想的,表面也要装模作样一番。
不过很快叶舒窈就释然了,雾刃从未在这“正统”的社会中受过教育,自然也不会沾染这些“陋习”。
这也正是他的可爱之处。
叶舒窈笑道:“那你是怎么让他们同意的?”
“既然他们觉得属下是最后一个朔朝皇室血脉,那属下就当着他们的面死去,一切就解决了。”
龟息之法可以轻易做到这种障眼法。
“好……简单粗暴的方法。”叶舒窈评价,“他们反应如何?”
“十分有趣,”雾刃道,“一开始难以置信,发现我真的死了之后,便忽然开始吵了起来。”
“吵什么?”
“鸿鹄卫的令牌该归谁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