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接连打了两个哈欠。
“还真让你捡回个好孙女。”
“姓代的。”
“嗯？”
代永昌被他打断，坐下身子，“怎么了？”
“你个老不死的知道世界上有时差这个东西吗？”
“不知道啊，我以为你还在海市呢，老白。”
白益年还在打哈欠，骂他，“少叫我，少装蒜。”
“谁让你在的时候天天蹭我酒。”
代永昌摸摸胡子，“大仇得报，心情甚是舒畅。”
“……挂了，滚一边舒畅去。”
“你着什么急，”代永昌不紧不慢的，让人给自己倒茶，“我在夸你家那小孙女，你还不高兴？”
“我孙女用你夸？”
“那你还和我显摆。”
白益年挠挠耳朵，拉开灯站在窗前，“掰开你的手指头算算，咱几个里，没孙女的是不是只有你一个。”
“老白啊，我就喜欢你的诚实。”
白益年冷笑一声，“老代啊，你再恶心我，我下次秀到你脸上。”
代永昌丝毫不惧，“你已经秀到我脸上了。”
“谁让你没有。”
“你还真是找了个好理由。”
白益年坐起身，想点烟，恍然想起烟被大儿媳妇没收了，只能作罢。
“你家那些人还是老样子？”
代永昌：“不然呢？大的小的心比天高，行事莽撞狂傲，自恃才高，只能说，小事有余，大事难成，唉……。”
“啧啧啧，还不是老代你也不管事。”
“我要往多大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代永昌抿口茶，味道有些淡，他叹气，“尊重儿孙命运，享受退休人生。”
白益年：“好心态。”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代永昌慢悠悠忽悠，“你分我个孙子。”
“滚蛋吧。”
“切。”
许久，代永昌开口道：“老白，我不会有事的，私房钱还是有的。”
“谁在乎你。”
“哦。”
电话挂断，代永昌放下茶杯，扭头看跟来的助理，“小季。”
“老先生。”
“他们得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吧？”
“会的，老先生。”
代永昌轻笑两声，抢是抢不过那个老损友的，孙媳妇也不成。
不过……认个干爷爷还是可以的吧？
……。
白鱼就看着白恪给她拍了一件一件又一件饰品，震惊擦眼，“好多……。”
“这得多少个零啊。”
“不多。”
白恪看她下巴掉下的样子，淡声道：“没出息。”
“要出息没用，我要老爸就够啦！”
“老？”
白鱼连忙凑过去，笑嘻嘻，“不老不老。”
“一会儿结束带你去见个人。”
“谁啊？”
“代家的老爷子，你爷爷的好朋友。”
“好朋友？”
“嗯。”
白恪想想自己父亲的性格，提前给白鱼打预防针，“过去后，他会和你说很多话，别怕。”
“我？”
“你爷爷肯定在他的朋友圈大肆显摆你了。”
“……。”
知父莫若子。
果不其然，白鱼刚进代永昌的包间，就被密切关注。
她面前的老人穿着中山装，手持拐杖，笑容慈祥和蔼。
一个退休的商人，身上更浓重的却是书卷气。
“老先生。”
代永昌：“你怎么也这么叫，用不着用不着，叫声叔得了。”
“代叔。”
“这就对了。”
白鱼悄悄观察，总觉得下一刻他就要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嘞。
果然。
代永昌笑道：“你小时候，你爸还带你去我家显摆你呢。”
“……。”
我的亲爷爷啊。
你是多爱和你的老朋友们显摆啊。
白恪：“代叔说笑了。”
“你还是那么稳重，没意思。”
代永昌对着白鱼招招手，“你是……小鱼对吧？”
白鱼坐过去，“代爷爷好。”
“好好好，”代永昌拍拍她的手，“你……。”
“想不想多一个干爷爷？”
“啊？”
“别怕别怕，”代永昌笑道：“就是看你特别有眼缘。”
“想来我大半辈子快过去了，连个孙女都没有，老了只能被别人笑话，说我是没有孙女的孤独老头子，唉。”
尤其是你爷爷。
笑的最大声。
白鱼：“您有孙子呀。”
代永昌笑容不减，随手一挥，“孙子谁没有啊，小孙女不一样。”
白鱼求助似的看向白恪，接受到眼神讯息，白恪掩眸，“代叔，她性子不太适合。”
“没关系啊，什么性子都行。”
“代……。”
代永昌慢吞吞打断他，“小恪，我又不会害她。”
“代家的事不会关系到小鱼，我就是想要个孙女。”
语罢，他又扭头眼巴巴地看着白鱼，“我就是个普通退休老人。”
旁边的季助理冷汗直流。
是啊，普通的退休老人，多普通啊，不过就是有点钱，有点能力，有点人脉。
所有大佬见面都得叫一声“老先生”罢了。
白鱼：“您别开玩笑了。”
她看着代永昌的眼神，满眼都是：
你真的要拒绝我吗？不要拒绝我呀。
僵持几秒，她放弃一样，笑道：“干爷爷。”
“哎，爷爷在呢，舒心。”
孙女就是不一样，孙女叫爷爷都比孙子叫的好听。
代永昌笑了两声，拍拍白鱼的手，“以后有什么找爷爷，我可比老白靠谱。”
“小季，拍下的那个镯子，到时候直接给我的小孙女。”
白鱼默默提醒，“不用，戴不上的。”
“收藏，卖了都行，这是见面礼。”
交代完，代永昌看着白恪，轻笑，“你们想怎么做就做，我心里有数。”
“我不会插手这些事。”
白恪点点头，“明白。”
“时间也不早了，代叔，我带她回去。”
“去吧去吧，”代永昌挥挥手，“乖孙女再见。”
“再见。”
见人离开，小季站到代永昌身边，“老先生，我扶您？”
“我起的来，你想问什么也问吧。”
季助理看着笑眯眯的老人，总觉得自己的所有想法在他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白董来还有别的目的？”
“当然有，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只是一部分。”
代永昌叹口气，“最近各家都蠢蠢欲动，年轻一辈都太急躁，盯上自己吞不下的肉。”
“我那儿子，更是……老白那些孩子不是吃素的，他就是来看看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