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和白仲两父子，他们率领三十万大军，通过秦直道，顺利赶赴山南郡。
“？？？”
当他们在路上碰见了天勍军队的时候，整个人愣住。
“你们啥情况？不是说好了，我大秦出兵就行吗？”
“单于说了，让我们去看戏。”
“看戏？”王翦皱眉，看戏还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去吗？
“不要担心，如果攻下了，土地是你们的，我们就过来玩玩。”独孤华呵呵笑道。
王翦这才放下心来，他原本还以为，天勍人是打算过来抢地盘的。
他的内心不希望两朝军队起冲突，但又不愿意放弃军功。
能打下这么大片领土，可是大功一件啊。
哪怕他不需要军功，他的爵位已经到顶了，可是他的儿子需要。
听闻天勍军队主将这么说，王翦就放心了。
如果两朝真的要分赃，陛下大概率会对半平均分。
或许天勍人对领土没有欲望，但是秦朝人不一样啊，他们可是有着强烈的执念。
听闻孔雀王朝的土地适合种田，于是他们来了！
由于秦朝实施了“付费打工”的玩法，如今国内的地已经快要不够分了。
因为六国遗民听说老秦人有这么好的福利，他们也争着吵着要参与。
嬴政为了一视同仁，在全国各郡开始招揽劳工。
然而，秦朝境内依然存在大量私田，都是当地豪绅的田地。
嬴政暂时不想招惹这群人，如今天下初定，不宜起什么纷争矛盾。
新打下来的羌和百越地区，那两处地方太过贫瘠，狗都不去。
这是事实，羌地区能种地的地方海拔太高，一般人受不了。百越地区又是山峦迭起，丛林密布。
两地的开荒难度都极高。
地不够种了！
没有办法，只能往外面打。
虽然不清楚孔雀王朝的情况，不过可以把当地人变成隶臣，替秦人开荒。
......
宋坤临时改变了策略，他只让独孤邬落作为主将，带领十万骑兵去协助秦军攻打孔雀王朝。
秦军这次只带了五万骑兵，刚好能弥补其兵力不足。
两军学的都是同样兵法，且调兵遣将的口令大差不差，毕竟秦军是勍军的老师。
独孤邬落忙里偷闲，他直接将指挥大权交给王翦和白仲，自己则是跑去后面看戏。
他这种摆烂的性格，正是宋坤只派他过来的原因。
换作是他的兄长独孤兀剌黑，估计不会这么心大，把自己的兵丢给别人去管理。
王翦与勍军的接触次数不多，他惊呆了，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至于白仲，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王君，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人家给你就要了呗。”
“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怕是有所不知，蒙上卿知道吧，他与他的两个儿子，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什么身份？”王翦疑惑问道。
“他们呀，还是天勍的将军呢。”
“？？？”王翦愣住，还能兼职的吗？
白仲呵呵笑道：“不然你以为，蒙恬那小子为何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取得如此成就？”
“人家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去了天勍带兵打仗了。”
“你不知道，天勍最喜欢人多势众，但凡是个冲突，无论大小，直接就去十万大军，把人都吓得主动投降了。”
“别看蒙恬年纪小，指挥十万众战争的经验，估计比你都多。”
王翦无语，所以，这就是有一个好姑父的天然优势吗？
想想自己的儿子，只能在他的手里，偶尔吃点残羹剩饭。
什么独立指挥十万众大型战争？想都别想，根本不可能。
他老子我，都没有多少机会。
白仲说得没错，秦军名将众多，也就只有姬姓蒙氏，能有这个资格，挂职在勍朝为将。
像李信他们，虽然同样参与过西域战争，不过是个临时指导员的角色。
北疆看似是秦军年轻将领的实习场所，能拥有多大的机会，只看你的姓氏，是不是姬姓蒙氏。
秦始皇嬴政对此，睁只眼闭只眼，相当于默许。
王翦和王贲心里，羡慕得很，却无可奈何。
有些机会，不是争取就能得到的。
恨只恨，王家女不能嫁给宋坤。
......
白仲看到刚才那位英俊少年，觉得陌生，随口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姓名？”
“独孤华。”
独孤姓吗？白仲没有放在心上，在天勍，这个姓很普遍，占到了全国80%以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姓。
同姓不婚，在天勍是不存在的，只有“小部落内部不得通婚”的规定。
白仲还以为，是哪个天勍贵族的儿子，完全没有往独孤颂的身上想去。
首先，他并不知道宋坤到底有多少个子嗣，这是人家天勍王庭的秘密。
在他看来，宋坤是中原人，他的儿子就应该姓姒，宋氏。
什么独孤颂，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不知道的是，独孤华的全称，应该是“独孤·古尔宋·华”。
“那我，便叫你阿华吧。”
“可以。”独孤华点点头，他重新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独孤华和弟弟独孤夏不一样，两人的性格分别遗传了父母。
哥哥更像母亲挛鞮依，始终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
而弟弟更像父亲，见到陌生人都像失散多年的亲人，属于自来熟的性格。
白仲见其冷淡，就没有继续谈话。
......
两军来到山南郡，正打算穿过山脉，直达平原。
他们震惊的发现，这里的山，居然那么高耸？
坏了，完全下不去呀。
没有办法，只能借路滇越，从那边打过去。
“我真服了！这地方果然有点诡异。”
路经滇越的时候，白仲忍不住骂了一句。
百越地区，的确如同传说中一般，环境恶劣得很。
他望了眼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心中有些佩服。
哪怕是他亲自带兵攻打，未必就能四年之内攻下。
敌军，不是最大的敌人，环境才是。
反观王贲和白辛云，他们再次踏足百越，种种思绪瞬间涌上心头。
瞬间，他们情绪变得异常。
特别是王贲，反应最为激烈。
王翦连忙冲过来，扶住儿子，关切的问道：“贲儿，你没事吧？”
“阿翁，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贲迷茫的望了眼周围环境，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
见到儿子这副模样，王翦赶紧去呼唤军医。
......
军医过来望闻问切，他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的说道。
“将军，兴许他，患了失魂症。”
“失魂？”
“是的，也许是这里，让他想起了不好的过去，自我保护去遗忘那段经历。”
如果用现代话术来解释，那就是“创伤性应激失忆”，通常在遭受剧烈创伤、严重压力或强烈情绪波动之后，人体会启动应激反应的防御机制。
可能会干扰到记忆系统的正常运作，导致部分或全部记忆内容无法被访问，即记忆缺失。
在百越地区，王贲亲眼目睹了许多惨死的战友。
五十万人啊，整整五十万秦卒死在了这里。
再加上王贲的年纪不大，才二十岁就遭受了如此沉重的心理和生理打击。
这种病，打过仗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
“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吗？”
“只能靠他自己。”
王翦叹了口气，他带兵多年，见过不少部下患有此病。
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应该可以坚强一些，看来还是高估了。
贲儿只是一个刚及冠的少年呀。
王翦心中后悔不迭，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安排。
这下好了，万一让儿子从此惧怕战场，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白仲心里担忧，因为白辛云好像也是同样症状。
独孤华歪着头观察他们的行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失魂症？打仗还能患上失魂症的？
不过他也没有经历过，自认为没资格去评判。
本来，王贲和白辛云回去秦朝之后，应该是没事的。
可是当他们重新踏足百越，见到熟悉的地理环境，种种不好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如果让他们在咸阳好好的休整一段时间，晚点再出征，或许就不会患上此病。
可两场战争的相隔时间太近，导致病状发作。
......
孔雀王朝。
公元前327年，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在灭亡了波斯帝国之后，侵入阿三西北部，并且留下了一支军队。
十年后，摩揭陀国一名出身刹帝利贵族，率领当地人民揭竿而起，将马其顿军队打败，宣布独立，并建立了孔雀王朝。
感觉阿三的历史，就是在不断的被殖民，然后复国，再被殖民，继续复国的死循环之中。
被波斯人打，被马其顿打，被大月氏打，被突厥打，被王玄策打......爸爸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近代，圣雄掀起一场“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才争取得来独立与自主。
所谓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简单来说，你打我们，屠杀我们，我们就是不还手，搞绝食、禁欲等自虐行为，尽可能用爱感化殖民者。
“拿出两亿人让殖民者去杀，剩下两亿人罢工绝食，日不落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的奴隶。”
简单来说，非暴力不合作，一暴力就合作。
反正阿三人够多，你是杀不完的，只要没杀光，我们就是自由的！
如果你花一天时间去了解圣雄，你会发现，你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当年，据说阿三都印好了中文教材，结果——咳咳。
......
言归正传——
孔雀王朝的首任君主旃陀罗笈多，晚年笃信耆那教，按照教义最终绝食而亡。
后来他的孙子，也就是阿育王。
阿育王是个狠人，他在父王死后，杀了99名兄弟，比胡亥还离谱。
当然，这个数据有待考究，毕竟出自佛教传说，也不知真假。
抛开事实不谈，阿育王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孔雀王朝的摩揭陀国，在他们领土的右边，非常靠近滇越。
当王翦和白仲等人，率兵来到城下的时候，他们惊呆了。
不是哥们，你们连个像样的城墙都没有吗？
更离谱的是，连个守城士兵都没有？
王翦担心有诈，他扬手，命令军队暂停行动。
“干什么？”白仲皱了皱眉，表示不理解。
都没有任何防御，直接打进去就好了呀，何必大费周折？
“小心为上。”王翦表情凝重的说道，“你我同是长辈，怎能犯小辈的错误呢？”
白仲恍然大悟，对哦，长辈就应该以身作则，给小辈树立一个优秀的榜样。
“有没有道理？”
“有道理！”
就这样，王翦命令三十万秦军和十万勍军先退回山坡后，他亲自带领一百人，前去一探究竟。
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小心翼翼，完全是因为，此战本是孔雀王朝挑衅在先，一举一动都在对秦朝宣战。
按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来看，不应该会这样松懈的。
王贲只是暂时失去了百越地区的记忆，他人不傻。
秦军耐心的等到深夜，还专门挖了一条隧道，直至平旦时分才突击入城。
“举起双手！快！”
摩揭陀国的百姓愣住，懵逼的起床，下意识捂头蹲下。
“？？？”
王翦和王贲愣了愣，不对啊，为什么没有一点反抗的动作？投降得如此心甘情愿？
这个城池看起来不算小，里面的居民应该有两三万之多。
就这样，一百名秦军非常顺利的俘虏了数万居民。
是的，真就是见面就投。
由于人数太多，挨家挨户去俘虏也要时间，一直忙到日中时分，才完成工作。
当王翦等人牵着数万居民出城的那一刻，白仲小脑萎缩了一下。
“什么情况？”
白仲心想，自己明明没有听到任何搏斗的声音，就这样，俘虏了如此多的人？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进货。
当王翦回来的时候，白仲赶紧上前询问情况。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先那样，然后这样，最后......”
“？？？”
好抽象的过程。
更抽象的还在后面，秦军完全想不到，敌方平民竟然会如此配合工作？
他们让这群人去带路，找到管理城池的工作人员。
“将军，他们问，应该怎么做？”
王翦在城内找到了几名秦朝商贾，来充当翻译。
虽然他也不明白，这群商人到底是怎样来到此处偏僻地方，就感觉商人无孔不入。
“把那群人，绑起来。”
商人过去嘀咕几声，本地居民咿呀点头，二话不说，就冲进去，毫不费力的将城池管理者五花大绑。
“？？？”
......
【后补——】
王翦和白仲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已经无法用词语表达心中的情绪。
如果非要找一个词，只能说，匪夷所思。
他们打了大半辈子的仗，说实话，真的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这群摩揭陀国的土着，动作也太熟练了吧？
白仲张了张嘴，大半天才蹦出三个字：“怎么说？”
王翦无奈苦笑：“你问我，我问谁去？”
“就这样，弟兄们的军功都不好分啊。”
摩揭陀国，达到甲士标准的人数太少，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大部分还是穿着清凉的破布。
说句难听的话，这里的防守力量，甚至还达不到秦朝一个里的标准。
真的太弱了。
是不是周围都没有什么武装力量能够威胁得到摩揭陀国啊？
就这样的对手，别说让朝廷官兵出马了，在秦朝随便去乡里找几个成年男人，拿着农具估计都能打下来。
王翦想了大半天，都理解不了。
白仲摸着下巴，沉声道：“会不会是，孔雀王朝压根没想到，我们大秦会出兵教训他们？”
“呃，有这个可能。”
“那怎么办？”
王翦眼神一凝：“大秦铁骑，乃正义之师，不欺弱小，不惧强敌，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且给对方一次机会，免得说我们胜之不武。”
白仲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才是大国风范嘛。
两位主将说是这样说，不过身子很老实，刚才是占领了外城，当天夜里，闪击摩揭陀国的国都，王舍城。
王舍城，是佛教圣地之一，佛祖释迦牟尼长期居住修行的地方。
“二位将军，能否让我前去攻城？”
正在筹备军队的时候，独孤华自荐加入。
王翦和白仲瞥了他一眼，无所谓的点点头。
本来，他们就打算让勍军参与其中，两军人数安排七三分，秦七勍三。
独孤华鞠躬行礼致谢，满脸喜悦的上马，他将自己和战马都披上了厚重的鲜红鱼鳞甲，跑到最前排。
这一仗，倒也没有先前外城那么抽象，好歹摩揭陀国集结了大批兵马，严阵以待。
不过由于天色很黑，双方都不知道对面有多少兵力。
“秦军不睡觉的吗？怎么大半夜发动进攻？”
城墙上的孔雀王朝卫兵皱眉不悦，如果有人打扰了你的正常休息，谁都会发火。
都说愤怒能加成战斗力，也不知道孔雀王朝能发挥真正的实力吗？
随着一声军号吹响，伴着阵阵擂鼓，秦勍联军，大喊着冲锋口号！
“风！风！风！”
“忽拉！忽拉！忽拉！”
别紧张，只是吓吓对方而已，又不是真的上。
国际惯例当然是先开炮，远程消耗一番。
尽管伸手不见五指，不过秦军没有轻视敌军，而是事先派了斥候，去测量城墙距离，再由军中的墨家子弟，计算好抛石机的角度和力道。
......
然而，秦勍联军完全没想到，孔雀王朝的卫兵被这一声吼，吓尿了。
“你能听出，有多少人吗？”
“难道上了百万？”
“？？？”
百万大军？那还打个屁啊？
孔雀王朝的卫兵，确实不知道秦勍联军到底有多少人。
首先是保密工作做得好，其次是他们的奸细进不去。
两国人种的模样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一看就认出你小子非我族类。
孔雀王朝的边境守卫糟糕极了，人家都开始攻打国都了。
你猜怎么着？后方水深火热之中，那群兵还老老实实守在边境呢，丝毫不知情。
“要不，跑吧？”
“等等，先看看。”
话音刚落，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把刚才说话那人给砸成了肉泥。
“？？？”
王翦安排炮轰三轮，每轮二十炮。
奇怪的是，对面居然没有反击？
不是孔雀王朝不想反攻，而是抛石机轰错了方向。
天那么黑，他们又没有指南针，鬼知道在哪个地方？
啼笑皆非的情况发生了，他们的抛石机居然对准自家居民？
这么抽象的事情，也许只有三哥能做得出来了。
“我们的抛石机在哪里？”卫将在石雨中慌忙躲避，急得大喊。
“不知道啊，我明明让他们开始抛射了。”
“（娘的），你快去看看！”
一名卫兵刚跑没几步，就被炸裂的碎尸击穿了胸口。
卫将等了半天，没见回复，只能再派人去。
没想到，第二个卫兵又亡了。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要么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死，要么被碎石崩死，要么被乱箭射死，要么被自己人踩死。
终于，等到第十个卫兵，跌跌撞撞的跑到后方的抛石车阵队。
“你们往哪里开炮的？是这边，不是那边！”
“那边是居民！（我草了）”
“啊？？？”负责指挥抛石车的那名将领一脸懵逼。
他赶紧命令奴隶，将抛石车移去反方向。
“别射错了！”
“绝对不会！”将领一声大喝，神色庄重的行礼。
......
另一边，王翦心中默数，刚才大概抛射了三轮石头，又发射了五轮弓弩。
他给了孔雀王朝足够的尊重，要知道，当初攻燕的时候，都没有如此浪费弹药。
毕竟敌军对于秦朝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国度。
如果不是宋坤发私信，强硬要求别国安排使者参加始皇帝登基大典，估计嬴政还不知道，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弹丸之地？
秦军千里迢迢赶赴孔雀王朝，了解到的敌情，非常有限。
既然不了解对方的真实实力，稳健一些是正常的。
“停止射击，让他们冲锋吧。”
“重骑兵身先士卒，一马当先！”
独孤华属于重骑兵方队，得到指令后，他冲在最前排。
突然，他抬头一看，趁着夜色，见到一块块巨石。
“停！停！停！”
“止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