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景舒珩及时出现,击伤白因提布,并顺势拿下北疆兵权至今,已有些时日,韩志义伤势虽重,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倒是好了不少。
毕竟当日,景舒珩并没有想过,要趁此机会,杀了韩志义。
文楚嫣进去的时候,便看到韩志义四肢,被二指宽的铁链锁着,若是细看,甚至会发现,那四根禁锢他手脚的铁链,竟与围着整个营帐的铁链,全部融为一体。
也就是说,除非韩志义身有神力,能斩断这四根铁链,才能得以逃生。
否则,便是有人前来营救,想要脱身,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似是听到动静,韩志义缓缓抬头,阴郁浑浊的双眸,落在文楚嫣的身上,莫名让人有种心底毛毛的感觉。
文楚嫣却不避不让,直直的对上韩志义的眼神,不仅不落下风,还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之意。
半晌,韩志义嘶哑粗嘎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你是何人?”
重伤之后,韩志义便被囚禁在此处,虽再未见过外面的光景,但也知晓,此处乃是军中大营!
军事重地,莫说一个女人,便是寻常的之辈,都不能随意进出。
尤其他这种‘要犯’的囚禁之地。
文楚嫣闻言,只是淡然抬眸,带着世家大族的端庄与从容:“您从未见过我,不识得也是正常。”
没有理会韩志义阴暗的眼神,文楚嫣嘴角浮现一丝轻笑,语气恭顺,表情却格外的轻蔑:“按礼来算,我应该叫您一声‘爹’。”
听到这话,韩志义眉头狠狠一皱,他非常的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文楚嫣,可她却叫自己‘爹’?
张嘴刚要反驳,但是话到嘴边儿,韩志义顿时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声音明显提高:“你是冬儿的...”
“没错,”文楚嫣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眼底的冷凝,却同样加深:“我是韩冬,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的妻子,文崇的女儿,文楚嫣。”
得到准确的答案,韩志义的眉头狠狠一皱,再看向文楚嫣的眼神,愈发的阴鸷。
即便这女人,真是韩冬的妻子,可她能在这种地方随意出入,并且周围看押他的士兵,对她态度恭敬至极,便已体现出来,文楚嫣此行,绝不是来救他的。
果不其然,文楚嫣从轮椅上起来,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缓缓来到韩志义的跟前,“儿媳此次前来,是想跟您讨要一样东西。”
韩志义眉眼压低,沉声问道:“要什么?”
“您手下的,那五万私兵。”文楚嫣轻描淡写的,吐出几个字。
韩志义却在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变,一瞬间,本就阴鸷的眉眼,更是染上了明显的杀意。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文楚嫣叹了口气,腿到底还是酸的,站不了多久,干脆在春桃的搀扶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您不知道没关系,只要您把信物给我即可。”说着,文楚嫣从袖口掏出一张纸,展开之后,放在韩志义的面前。
韩志义下意识垂眸,待看清之后,脸色阴沉的更加厉害。
纸上的画像,正是私兵的信物!
他没有开口,再次将视线,放在文楚嫣的身上,若是细看,还会发现,他身侧的手,正无意识的紧紧攥着,臂上鼓起的青筋,被衣衫覆盖,但那蓄势待发的样子,却是不容忽视。
而文楚嫣,像是感觉不到任何危险一样,见韩志义不吭声,也不在意,脸上依旧含笑。
“我知道,您不会轻易给我。毕竟这五万私兵,十有八九是您最后的底牌,自然不肯轻易交到我一个妇人手中。”
“但,”文楚嫣眼神愈发的冷厉:“您如今已是阶下囚,韩冬又生死未卜,便是为了您的儿子,也该信任我三分。”
“至少我还算是自由之身,又是韩冬之妻,我们立场一致,给了我,说不定,我还能为您报仇不是?”
闻言,韩志义神色阴郁,冷笑不止:“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称为韩家之人?我告诉你,我便是死,也绝不可能让你这贱人如愿。”
对于韩志义的谩骂,文楚嫣并未生气,反而慵懒的叹了口气,狭长的凤眸中尽是气定神闲:“公爹不承认我是韩家之人,也无妨。毕竟您父子,从来没把我当成人看。”
“但您儿子,也不是人吗?”说着,文楚嫣反倒轻笑出声:“您能为他一改造反的所有筹谋,也要自投罗网的与北庸开战,难道就不愿用这点儿私兵,换您儿子的命吗?”
“放肆!”韩志义神色可怖,像是突然陷入癫狂一样,猛地从床榻之上暴跳而起,紧紧握着的拳头,以雷霆之势,朝文楚嫣砸去。
这一拳若是实实在在落下,文楚嫣便是不死也重伤。
但很可惜,没等拳头落下,铁链已经阻拦了韩志义的动作。
哗啦啦的铁链声,因韩志义的动作而响起,又很快因他的动作,而绷直。
且不说,韩志义并无徒手断链的能力,凭他如今这个年纪,哪里还能如此狂妄?
四肢被全部禁锢,只能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这对一生傲骨的韩志义来说,屈辱至极。
他脸上的疯狂越发的浓重,像是只发了疯的野兽。
但很可惜,他这头野兽,什么都做不了。
而文楚嫣,则神色平静的看着韩志义发狂,直到他筋疲力尽,再没有力气折腾,重重的摔在床上后,才再次开口:“怎么?你就那么不愿相信,韩冬还活着的消息吗?”
“还是说,你曾亲眼见到了他的尸体?”
韩志义的双眼依旧血红,死死的盯着文楚嫣,声声如泣血:“白音提布曾亲口承认,是他杀了冬儿,他还把冬儿的尸身扔在草原,被狼群啃食!”
“如今你却来告诉我冬儿没死?”
文楚嫣垂眸,看着自己嫩如青葱的手指,语气依旧平静:“当然,因为是我,设计的韩冬。”
“是他先轻贱折辱于我,把我当成棋子弃子。我这人心眼儿极小,于是,我就让人,将韩冬趁乱掳走。”
“他现在正在我的手里,过的虽不至于锦衣玉食,但也生不如死,所以我当然知晓,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