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温梨微微一怔,睁着大眼看向他:
“难道你外头有人了?还是说你被哪家权贵看重,要你上门做他们家上门女婿?”
“或者是你爱上哪家小姐,已经心有所属?”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什么?”
萧行严拿着手上的竹册敲她一记头顶盖,严肃道:
“你脑袋瓜里成日就只有嫁人这件事吗?”
“你是女子,好歹收敛着点。”
温梨不服气,反驳道:“那是我的错吗?”
“要不是咱们摄政王颁布的这道变态诏令,我至于这么着急恨嫁?”
说着还拦着自己嘴唇靠近与他咬耳朵。
“听闻他自己都没娶王妃,还不孕不育,就上赶着催促我们小老百姓成亲生娃。”
“自己不能生,就想让我们多生几个,你说变不变态?”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这是强行按头让我们嫁人生子。”
“也不想想,现在整个大宸还有多少适龄婚配的青年才俊,这不是让人为难是什么?”
“张口就来,也不考虑一下如今的情况。”
萧行严下意识后退一步,捏着册子的手抖了两下,咬牙怒问:
“那还是他的错咯?”
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温姑娘不怕死地继续辩驳:
“不是说他错,是欠妥,我们平民女子何其无辜。”
“不像大户人家的闺秀小姐,能嫁的都是达官显贵,吃穿不愁。”
“我们小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为了一口吃的费尽全力,如今还要为嫁人生孩子发愁。”
“那生下的孩子呢?不用吃不用穿?太阳一照就能长大?”
“还不是要靠粮食养活。”
“再说了,小老百姓里身体健壮的青年才俊,大多都被征壮丁,活着回来的少之又少。”
“剩下那些.....反正就是不合适,有幸没被征去的,早被人抢光了。”
“这要是能找到良人还好,找不到,到了年岁就要被官府强行婚配。”
“万一遇人不淑,不是跳进火坑吗?”
“他为什么不让达官显贵多生点,每户人家生个百八十个孩子,他们养得起。”
“我们老百姓首要解决的,应该是粮食和赋税问题,吃饱穿暖,才能有余力成亲生娃呀。”
“富人不知穷人苦,饱汉不知饿汉饥,我看他就是不识人间疾苦。”
到底胆子还没大得上天,后面嘀咕挖苦的话,轻如蚊蝇。
不想耳聪目明的摄政王一字不落全听了个正着 。
萧行严脸上肌肉抽搐几下,气得哼笑好几声。
“他为国之大计考虑,他还考虑错了?”
“没说他错啊。”温梨挺着身板极力争辩。
“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质疑他的决策。”
温梨跑上前,又想一把捂住他的嘴。
嚷嚷这么大声做什么,怕别人听不到吗?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萧行严侧身一躲,这次没让她扑上来得逞。
嫌弃地连扫她好几眼,冷着脸警告道:
“别又想用这招。”
温梨没扑到人,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轻声的动作,示意他别大声。
“我不要命啦,我哪敢质疑摄政王的决策。”
“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
“还不是这个意思,大庭广众之下随口妄言国策,质疑摄政王,你是真活腻了。”
“还有谁告诉你他不能生的?哪里听来的谗言?”
温梨吹鼓一下腮帮,压低声音小声为自己辩白。
“整个宸国都传遍了,没人不知道这件事好吧。”
说着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无辜又认真地小声嘟囔:
“只是大家都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而已,听说太皇太后为此都愁白了头发。”
“整个文武百官都在帮他找神医治病。”
优雅俊冷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一丝皲裂。
萧行严深吸一口气,捻着鼻子哼气:
“他不是不能生,只是....”
“只是什么?”
温梨疑惑。
“你怎么好像挺了解摄政王的?你见过他?”
萧行严别过目光,舔舔薄唇含糊其词:
“我刚从边境抗敌回来,有幸在摄政王麾下做过事。”
“哦,也对哦,那你挺厉害的。”
都能到摄政王麾下做事了,怪不得薛县令对他客气恭敬,还说有可能会有其他嘉奖。
这么好的优质男,不牢牢抓住岂不可惜。
瞧她一脸崇拜又欣赏的目光,方才还被质疑的恼怒立刻消去大半。
萧行严软下一点态度,好心提醒她:
“不想死就别再议论这种话题,收敛着点。”
温梨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薛大人和瞬风他们不知何时离他们这边远远的。
缩在角落里一副怕死又看好戏的表情盯着他们。
她缩了下脑袋,听话地连连点头。
大意了,薛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万一他将她说的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传上去,那她项上人头真要搬家。
看她终于反应过来,又怂又大胆妄为。
萧行严嫌弃地白她一眼,无语摇头:话是有点道理,可惜她是个姑娘家。
温梨注意起分寸,悄悄靠近他身侧,赶紧将话题转移。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因为我长得太丑?”
说着还低头打量起自己来。
也没那么丑吧,身材也算凹凸有致。
这副身体她可是用心养了三年。
该有的都有,小的地方也还会再长。
“还是说你不喜欢我这种类型?”
得,他收回刚才的话。
萧行严真是恨不得就地挖个坑将她活埋,他彻底不想开口接话。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绕了半天又绕回来。
怎么跟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极其不一样,别具一格得让人猝不及防。
要不是念在她好歹算他的第一个女人,她早死八百回、千刀万剐。
“我真不能娶你。”
萧行严努力维持着他该死的气度与她解释。
温梨却穷追不舍。
“为什么呀?你看我们也不算素不相识,好歹见了....”
“三次!”
看她还掰着手指回忆他们相遇的次数,他替她接上。
“啊对,算上这次已经见过三面。”
“而且我们还有了肌肤之亲。”
她这话刚落下,薛县令的下巴是彻底掉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
难怪,他说主上怎么对这姑娘如此特别。
原来已经发生过不可描述的事情。
可是主上不是不行吗?怎么与这姑娘这个那个的?难道又行了?
瞬风侧着头憋笑憋得辛苦,将头埋在县令大人的肩膀上忍不住颤抖。
哎哟这温姑娘简直是个活宝,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特别的女子。
也是第一次见到主子拿一个女人这么无可奈何,又舍不得下手的模样。
“不是你等等,什么叫有了肌肤之亲,你别信口胡诌。”
萧行严脸色骤变,深邃的眼眸危险地瞪向她。
狡黠一挑眉,温梨眯他一眼,加足马力,试图挟恩图报。
既然都是‘老熟人’,那就小小利用一下。
看这黄啸在薛县令面前有几分薄面,他又不肯与她成亲,那她就只能释放绿茶属性,来个一哭二闹三纠缠。
“怎么,你这人,还是不是男人?我都这样....你那样了,你还不娶我?”
“你要我以后还能嫁给谁啊?”
“我这为了等你整整三年,马上就要到官府限定的年岁。”
“你又没有喜欢之人,也没有其他理由,为什么不肯娶我,这是什么原因?”
“呜呜呜,枉我替你给黄婆婆送终,替你守孝,替你上坟,替你守着小院、替你伺候田地庄稼,苦等你三年……”
“没想到你一回来,竟是这样忘恩负义。”
“罢了,不娶便不娶吧,我认了。”
“大不了下个月生辰一过,被强行官配就强了吧,这辈子也就这样浑浑噩噩过去。”
“要是真忍受不了,我自己拿根麻绳挂树枝,抹了脖子就行。”
“黄土一堆,我再重新投胎来过。”
她这捏着衣角抽抽噎噎、凄凄惨惨的模样,弄得萧行严直接成了负心汉。
堂堂摄政王抖着手干瞪眼,气得七窍生烟。
吃瓜四人缩到一边注视着两人。
薛县令更是心惊肉跳,他听到了啥?怀疑地掏掏耳朵。
他们高贵的摄政王成了负心汉?
她捏着袖子嘤嘤抽泣,萧行严焦躁地揉着眉心不停拿眼刮她。
“别哭了,又没说不管你。”
“在这里等着。”
“薛林善!给本...给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