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下雨般落下。
淳亲王忽而余光扫见那个统领侍卫中箭倒下。
他心下一慌,转身再看陈佑安。
陈佑安负手而立,眸光沉沉地看着他。
棋白和琴白似是从天而降,护在陈佑安两边。
“皇叔,你再看看是谁的人?”
陈佑安抬手理理自己衣摆,挥手。
“带走。”
淳亲王被人带出万福寺的时候,还没想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被押上马车的时候,看到弓箭手的统领带着队伍准备离开万福寺。
“你别忘了,你的女儿还在我府上。”
他冲着那位统领咆哮着,那统领冷哼一声,吐口唾沫便头也不回离去了。
淳亲王闭上眼,败了,彻底败了。
万福寺内响起祈福的声音,一切恢复如常。
那些被带走的朝臣,又被带到祭坛。
还是当今陛下,众人跪下,呼声打破山中的寂静。
入夜,陈佑安走进天牢。
四周散发着发霉的味道,夹杂着一股怪味,那是常年无法散去的血腥味。
淳亲王面壁而坐,牢门打开,他的肩膀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他知道是陈佑安来了,没有回头。
“你没有你爹狠,却比他多智。”
陈佑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淳亲王的背影。
“你在用那些女子胁迫人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就在前往万福寺的时候,陈佑安命人去淳亲王府,带走了那些女子。
淳亲王以为自己安排得天衣无缝,没想到他所做一切都在陈佑安的掌控之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淳亲王在入天牢时候,也猜到陈佑安早已察觉,只是他自以为是而已。
陈佑安一直有个疑惑,那便是淳亲王为何一直蛰伏到如今才动手。
没想到淳亲王主动开口,“给你讲个故事吧。”
时间回到儿时,淳亲王和穆清帝被皇后收养,每每看到皇后的儿子,他们的小皇弟,淳亲王便不甘心。
明明他也是皇子,就因为母妃的地位低,便没有当皇帝的资格。
他心有不甘,终于向小皇子下手,让其失去当皇帝的资格,他便有了机会。
可命运并没有垂青他,小皇帝摔下树的时候,穆清帝就在暗处藏着。
他要挟淳亲王,放弃争夺皇位,所以大家看到的是,先皇很喜欢穆清帝,淳亲王木讷。
如果只是这一件事,并不能让淳亲王束手就擒。
还因为一个人,照顾淳亲王和穆清帝的宫女,平儿。
平儿和他们年龄相仿,淳亲王对平儿渐生情愫,被穆清帝看在眼里。
穆清帝并不喜欢平儿,他喜欢的是陈佑安的母亲,但因为淳亲王爱慕。
他便时常关心平儿,撩拨平儿,以至于后来平儿喜欢上穆清帝。
淳亲王和穆清帝封王建府,让平儿选择,平儿选择穆清帝。
从此,平儿便是淳亲王的软肋,穆清帝拿捏了一辈子。
陈佑安回忆,父皇的后宫,的确有一位平妃。
就在父皇驾崩的前夜,这位平妃病亡。
陈佑安听淳亲王说的悲戚,心中一沉。
父皇对他还真好,不留平妃,那就是不给淳亲王留希望。
淳亲王自然会蠢蠢欲动。
父皇拿捏淳亲王一辈子,淳亲王为一人甘愿被拿捏。
然后,然后让儿子陈佑安收拾烂摊子。
陈佑安看向天空翻个白眼,送给他那好父皇。
淳亲王愿意将多年筹谋讲出来,只有一个请求。
众人以为他会为世子和郡主还有王府上下求生路,没想到他只是求,能和平妃合葬,不刻墓碑。
陈佑安命人去查,发现平妃没有入皇室宗谱。
父皇从来都没承认这是他的女人,不过人质而已。
陈佑安答应,当晚淳亲王撞墙而亡。
淳亲王府上下不论男女流放岭南。
小院。
陈佑安向半夏讲了淳亲王的事情,半夏默然。
“我一直担心淳亲王谋逆,会血流成河,没想到……。”
陈佑安眉毛微挑,“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因有淳亲王的交代,各地藏匿势力,也尽数消灭。”
“只有天下太平,你我大婚才能顺利进行。”
半夏睨一眼陈佑安,“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大婚?”
陈佑安眸光一亮,“你定。”
半夏思忖片刻,“日子还是得钦天监定,但是婚礼……”
大婚礼仪繁琐,半夏又想起她心中的婚礼模样。
陈佑安似看穿半夏的心思,“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这一晚,陈佑安坐在寝殿的书案旁,翻看一个小册子良久。
他不仅翻看,还写写画画,一直忙到天边泛白。
次日,陈佑安便命钦天监看日子,要越快越好。
好日子定在了十日后。
半夏听到是十日后,“来得及吗?”
陈佑安一脸笃定,“保证来得及。”
礼部忙到飞,那些暗卫也没闲着。
因为陈佑安给了一叠纸,墨书墨画带着暗卫开始忙碌,可他们不知道忙的是什么。
陛下给的要求太过匪夷所思。
又是要找工匠打造东西,又是要特别多的纱帐。
这明明是大婚,为何都是白色。
还有宫中制衣所的宫女,也赶工大婚服。
只是这婚服,一套按照规制,还好办,另一套,陛下画的图纸,她们也有点看不懂。
颜色又是黑又是白的,这是大婚服吗?
可谁也不敢问陛下,只能努力钻研,保证缝制出来和图纸一模一样。
大婚倒计时三天。
陈佑安来到半夏的院子,见半夏坐在合欢树下发呆。
大麦儿拿着狐裘披风走到院中,陈佑安示意别出声,悄悄接过披风。
走到半夏身后,为半夏披上。
半夏忽觉身上一暖,抬眸看到是陈佑安。
起身,眉眼弯弯。
陈佑安拉起半夏的双手,捂在自己的大手中。
“小心冻着。”
半夏:“我又不是纸糊的,午后有点阳光,不冷。”
“在想什么?”
陈佑安向半夏投来探寻的眸光。
“我在想大婚后,如何出宫?”
半夏忐忑道。
陈佑安捏了一下半夏的鼻子,“就知道,你还想着出宫。”
“给你。”
陈佑安将一枚令牌放在半夏的手中。
“这个令牌独一份,可以随时出入宫门。”
半夏不敢相信,“真的?”
陈佑安挑眉,“真的,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