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结束。
一众文武长舒一口气。
大汉的事情太多,太过杂乱,且战事不停歇。
纵是典校六尉,六部院,镇国府官吏众多,还是忙的身心俱疲。
“文和。”
“镇国府拟兵事了?”
荀彧一边系着香囊,一边询问道。
贾诩意味深长的瞥了眼,说道:“分而伐之,讨不臣的战争,尤其是涉及一州之地,自然要慎之又慎,但镇国府好似没有泄密吧!”
“你这都明言了!”
“若是算泄密,你我同下诏狱。”
荀彧披上大氅,淡笑道:“只是这几日处理六部公文,某看到户部对于荆扬的关税统计,他们开始建造入海的舰船了吧!”
“是。”
贾诩颔首道。
荀彧再度道:“以此事彻底压垮荆扬的民生,加上王师屯驻南地,令孙坚不敢动兵,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牵制之法,所以镇国府必定是图谋讨灭冀州不臣!”
贾诩再度颔首,叹道:“奉孝说得对,你这厮果然妖孽。”
“哦?”
荀彧惊诧道:“与奉孝有关?”
贾诩笑了笑,说道:“无关,不过他回来看了章程之后,便说今年赋税出来,你定然能看出来!”
荀彧试探着问道:“明年秋收之后?”
“为何这么说?”
戏志才,程昱,郭嘉等人凑过来。
“屯粮啊。”
荀彧摇头失笑道:“从徐豫给辽东调粮,必定是为幽并做储备,今年幽并可是大丰,还留下不少牲畜,怎么可能供不上北府军,所以你们要伐冀?”
“差不多。”
“明年看农耕之景。”
贾诩看了下凉州方向,沉声道:“若是明年大丰,便可动兵讨伐,只希望勿要再生什么祸端,迁延讨不臣之事。”
“西域吗?”
荀彧眉头紧蹙。
西域,这两年可算不得平静。
北匈奴的先遣军,左冲右突祸乱各国。
今年,凉州互市多了不少西域之国的人,尤其是被胡商贩卖来的西域胡姬,都是亡国之女。
安西将军陈槐,为了应对北匈奴。
从雍州迁往凉州备战,还带着率善上卫。
可是,这都多长时间了,北匈奴的先遣军竟然还未有踪迹?
不久。
镇国府,军谘司。
满宠将一封密报推过去。
郭嘉亲自为满宠斟茶,淡笑道:“什么秘事,竟然值得你堂堂监州尉丞过来?”
“大月氏。”
满宠抿了口茶,扬眉道:“贵霜新王继位!”
“是吗?”
贾诩展开密报,咋舌道:“波调,比陛下还年轻,并且初登基便讨伐不臣,是想要收回花剌子模,所以北匈奴先遣军这是被莎车与大宛拖住了?”
“嗯。”
满宠颔首道:“整个西域都乱了。”
郭嘉眉头紧蹙道:“两位先帝在位时期,西域多有收复又很快失控,如今打成这般都无人来大汉请求出兵调和吗?”
“奉孝。”
“我们去了,还是调和吗?”
贾诩合上密报,摇头失笑道:“大汉数百年,为了剿灭匈奴诸部,可是没少在西域征兵,各方汉使更是随意征调兵马,在西域行讨不臣,灭王室之事,可能对于他们而言,大汉才是匍伏在侧的猛虎!”
郭嘉颔首道:“言之有理,但不好听。”
贾诩将密报递给郭嘉,问道:“满尉丞,你们监州尉对摩揭陀人了解吗?”
“有一些消息。”
满宠徐徐说道:“摩揭陀国确实存在,不过被各方邦国围攻,最终大半的国土被贵霜吞并,如今他们以邦邑臣服在各国治下,可能是麋芳南下,促使摩揭陀人想要行复国之事,求到了大汉的头上。”
“痴心妄想。”
贾诩摇了摇头,不屑道:“当年摩揭陀人混填强娶扶南女王柳叶为妻,并以所谓的婆罗门祭司与地方酋长制度控制扶南国,促使扶南不臣于大汉,还想要镇国府为他们出兵?”
“谁知道呢!”
满宠毫不在乎的回道。
郭嘉恍然大悟道:“某就说,怎的洛阳多了这么多奇装异服之人,还有人在散播外邦异学,倒是带着女婢还不错。”
“非是女婢。”
“听说是婆罗门人。”
满宠捏着茶盏,解释道:“监州尉询问过商舰上的文吏,他们都说这是摩揭陀人送给陛下的朝贡之礼!”
“这都什么蛮夷。”
郭嘉双眼无神,叹息着摇头不已。
朝贡之礼,竟然是一些女人,还想让大汉为他们出兵?
“奉孝。”
“麋芳是徐州人,清楚陛下摧庙焚经之事。”
“他既然能让摩揭陀人乘舰船来大汉朝贡,必定会告诫此事。”
“可是摩揭陀人依旧在洛阳传播异学,还要为陛下献宫侍,你说为何?”
满宠之言,耐人寻味。
这场朝贡,经过这番话描绘,可就不止是朝贡了。
“其心可诛。”
郭嘉脸色微变。
满宠起身抻了抻腰,戏谑道:“陛下曾经说过一个词,某觉得极为符合。”
“文化侵略。”
贾诩脸色阴沉无比,寒声道:“犹如贵霜,安息,他们尽皆将异邦经文奉为圭臬,大汉译经便是从西域传入,他们想要让大汉成为佛国,譬如安息,贵霜,或者扶南吗?”
“不重要。”
“大汉从不惧觊觎之人。”
满宠走向府外,沉声道:“某倒是觉得,你们可以劝谏陛下为摩揭陀人出兵,正好征讨羌独之地!”
“羌独?”
郭嘉愣了下,哭笑不得道:“满伯宁这厮,竟然唤了前汉对于身毒的称谓,某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贾诩拍了拍郭嘉的肩膀,打趣道:“羌独,不也是羌吗?”
“这些人。”
郭嘉无奈苦笑一声。
将满宠带来的密报抄录,并入定疆之策的规划。
羌独也是羌?
那么大月氏也是月氏人。
当年,天子官拜骠骑将军,受命征讨西寇。
于萧关之下,将湟中义从胡除名,将月氏人打为不臣者,是不是贵霜都可以被大汉王师讨伐?
“月氏人?”
“不是被天子视为不臣吗?”
西市之内,庞统把冰糖葫芦递给黄月英,抬头朝着史阿问道。
“你认错了。”
“并非是月氏人。”
史阿瞥了眼,又埋头扒拉着碗中羊羹。
张机仔细瞅了眼街道上的人群,说道:“好像是杂种。”
“杂种?”
史阿用丝帛擦了擦嘴,解释道:“可以这么理解,他们是身毒之地的人,可能与大月氏的贵霜帝国有过混居生子,只是没想到洛阳多了不少身毒人。”
“百乘王朝来使?”
张机带着疑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