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言的出现让裴昌盛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自己和顾小芸的对话竟被六郎听去。
裴昌盛试图解释：“六郎，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裴卿言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尊敬，只有深深的失望和冷漠。
“族长，我曾经敬你如父，但今日方知，我不过是你权衡利弊下的牺牲品。你口口声声说家族至上，可家族的温暖，我从未真正感受过。”
裴昌盛张了张口，自知理亏，说不出话来。
裴卿言转身，背对着裴昌盛，声音平静却坚定：“从今往后，我的路我自己走，家族的重担，我不会再背负。至于秋闱，我自会全力以赴，但不是为了裴家，而是为了我自己。”
裴昌盛冷笑着开口：“哼，你还是这么天真，你姓裴，流着裴家的血，你穿的用的，甚至脚下踩的，都姓裴！你逃不了的。”
裴昌盛每说一句，裴卿言脸色就白一分，直到他提到了大郎。
“非要让我把话说明白？大郎的死因为谁！”
裴卿言终于承受不住，他突然后退了一步，差点儿没站稳。
原本那晚，该死的人是他，大郎为了保护弟弟，甘愿替他赴死。
裴昌盛怎么知道，难道—
“是你杀了他？”
“大郎为人磊落，商业奇才，是我裴家精心培养的掌舵人，我怎么可能伤害他？那晚，我收到了他的一封信，叫我好好照顾你，我大感不妙，便去找他，发现他被人杀死了，就在去往你院子的路上。”裴昌盛难过低下头，挡住满眼的算计，“所以，你要与裴家割裂吗，你对得起大郎？”
太阳迟迟不落，也没有等到月亮的到来，伴随着秋天的风，吹落的树叶，消失在天际间。
裴卿言隐匿在树荫下，看不清他的神色。
世间再热闹，只有他独自一人。
可是身后，却有脚步声伴着他，小心翼翼顾着他的心情。
他嗓音低沉问道：“怎么还跟着我，嫂嫂有事？”
顾小芸不知道裴卿言都听到了什么，但听他和裴昌盛的谈话，感觉他都知道了。
她心疼他：“其实，我感觉当年的事另有隐情，莫爷爷一直跟着公公，他说不定知道些。”
裴卿言苦笑，原本他只是怀疑，但听到顾小芸和裴昌盛的谈话，才敢相信。
父母为了家族，舍弃自己；自幼疼爱自己的族长，也舍弃了自己。
自己在他们心中无足轻重。
他不是不难过的。
他一直以为人性本善，血缘至亲，哪怕自己走丢，被人欺辱，只是一场意外，自己被寻回，还是那个清风明月裴卿言。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不过是家族的棋子，有预设好的轨迹，不能偏移。
“真相已大差不差，何必再三确认，我知道自己永远是被舍弃的那个，嫂嫂，就不必安慰我了。对了，今晚，我有些累了，你就不用过来学账了，早些休息吧。”
他背影萧瑟，掩藏不了的落寞，顾小芸看着心口疼，她很想上前去抱抱他。
她可以看到裴卿言杀人不见血，也可以看到他冷漠拒人千里之外，但失落孤单的裴卿言，她不想看到。
裴卿言怎么可以落寞呢？
这不是他的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