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说着呢,忽然听到门扣儿一响,门开了一条缝,进来一个人。那人用火扇一晃,江樊和黄茂借着光一看,这人穿着夜行衣,一身黑。就听豆老儿惊喜地说:“恩公,您可来了。”
江樊和黄茂一听,知道是韩彰,赶紧说:“二员外爷,您快救救我们吧!”韩彰说:“别着急。”说着,从背后抽出刀,把他们的绳子割断,又把铁钩子摘下来。江樊和黄茂一下子觉得轻松多了。韩彰又把豆老儿也放了。
豆老儿因为被捆的时间太长,年纪又大了,一时血脉不通。韩彰就把他们领到屋外,悄悄地说:“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把林春抓住,交给你们,你们好去请功。再找找豆老的女儿在哪儿。不过这院子里没地方藏身,你们藏哪儿好呢?”
正说着,忽然看见西墙下有个很大的马槽扣在那儿。韩彰说:“有了,你们就藏在马槽下面吧。”江樊说:“让他们俩藏在里面吧,我可受不了那闷气。我自己找个地方藏,比他们方便。”说完,就把马槽一头掀起来,黄茂和豆老儿赶紧钻进去,江樊又把马槽扣好。
韩彰就从后面上了房,看见各个屋里都亮着灯。他趴在房檐上,往下仔细听。就听一个婆子说:“安人,您一片好心,天天烧香念佛,就盼着员外平平安安的吧。”安人说:“但愿如此。可就是怎么劝都劝不住他。今天又抢了一个女子回来,还锁在那边屋子里呢。也不知道他又想干啥。”婆子说:“今天他顾不上那女子了。”
韩彰心里暗喜,幸好那女子还没被糟蹋。又听婆子说:“还有一件事特别缺德。咱们庄南有个锡匠叫季广,他老婆倪氏和咱们员外不清不楚的。因为锡匠病刚好,咱们员外就叫主管雷洪定了个计,让倪氏跟她男人说,病的时候许了愿,要去宝珠寺烧香。这寺里有个后院,是块空地,还放着一口棺材,墙也塌了不整齐。咱们雷洪就在那儿等着。”安人问:“等他干啥呀?”婆子说:“这就是他们定的毒计。倪氏烧完香,要去后院解手,把裙子脱下来搭在棺材上。等解完手,裙子就不见了。她就回家了。到了半夜,有人敲门,喊着‘送裙子来了’。倪氏让她男人出去,结果就被人割了头。倪氏就告到祥符县,说庙里昨天丢了裙子,夜里她男人就被杀了。县官一听,就怀疑是庙里的和尚干的,马上派人去搜查。结果在庙后院棺材旁边,发现有一堆浮土,刨开一看,就是那条裙子,包着季广的脑袋呢。差人就把庙里的和尚法聪抓去了,用酷刑审问,他怎么能招呢?谁知道法聪有个师弟叫法明,化缘回来听说了这事,就到开封府去告状了。咱们员外听说这事儿,怕开封府审案厉害,万一露了马脚,就不太妙了。所以又叫雷洪拿了青衣小帽,让倪氏改了妆,藏在咱们家里,就在东跨所,听说今晚他俩还要成亲呢。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平白无故的想出这么个毒计。”
韩彰听完,气得七窍生烟,转身绕到东跨所,轻轻跳下来。就听屋里林春说:“开封府断案如神,你要是到了那儿,三言两语肯定就露馅了,那可就糟了。现在这个办法,谁能想到你在这儿呢?这才是万无一失呢。”妇人说:“就怕一件事,我今天来的时候遇见两个公差,还把靴子掉了,露出脚来,幸好把他们抓住了。可千万别把他们放走了。”林春说:“我已经告诉雷洪,三更的时候把他们解决了就完了。”妇人说:“这样的话,事情才干净呢。”
韩彰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了,暗暗骂道:“好你个恶贼!”他轻轻掀起门帘,走进堂屋。看见那边有个软帘,走到跟前,猛地一掀帘子,大喝一声:“嚷,就是一刀!”说着,把刀一晃,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
林春吓得脸色惨白,看见来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衣,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借着灯光一照,更显得威风凛凛,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哀求道:“大王爷饶命啊!您要是缺钱,我这就去拿。”韩彰说:“我自己会拿,不用你操心。先把你捆了再说。”他看见林春穿着短衣,一回头看见丝绦放在那儿,伸手就拿过来,把刀咬在嘴里,动手把林春捆了个结结实实。又看见有一条绢子,就塞到林春嘴里。再看那妇人,已经吓得瘫成一团了。韩彰顺手把她提过来,割下拴帐钩的绦子,把妇人也捆了,又割下一副飘带,把妇人的嘴也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