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张祈灵觉得不对劲,他让陆明黎站过来,两人现场比划了一下身高。
不出意外的,之前只是堪堪与他持平的小孩儿,现在已经高过他将近一个脑袋了。
张祈灵:“?”
发生了什么?!他弟弟怎么突然就又变高了?!
张祈灵陷入了自我怀疑,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琢磨着自己弟弟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突然长高的……
而陆明黎更惊讶,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高度,黄金瞳中锐利呈针状的瞳仁都瞪圆了些许,当即拉出系统页面一看,果然,系统一直存在的报错提示已经消失,虽然依旧没有连上所谓的“网络”,但他的角色信息终于正常了!之前被迫缩减的基础数值也完全涨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系统修好了吗?!仅仅是靠近这个陨石?!
等等,好像还完成了一个任务?
【已找到陨铜,系统正在修复中…】
陆明黎:“?”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发现原本放在背包里的青铜铃铛已经丢了十个!他在那些蛇的喉咙处也就刨了12个!倒不是他不想继续了,只是他哥叫停,让他先休息一下。
结果休息完毕,他哥极其自然的引开了话题,他们直接就走到了这个陨石旁边,根本就没有继续!
看着自己背包里仅剩的两个青铜铃铛,陆明黎心中悲愤,他还没研究呢!系统居然还自己拿!
但想起系统奖励是开放仓库,陆明黎勉强压下了心里的郁闷,转而疑惑于那个青铜铃,没想到这就是系统说的【陨铜】。他还以为是这块陨石呢。
正想跟他哥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但陆明黎一低头,就看到自家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一个较远的距离,打量他的视线带着他看不太懂的意味。
陆明黎:“?”
怎么了?哪里有问题吗???
然而不等他跟他哥交代谈心,张祈灵就表示,先询问了陆明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随后就说进入陨铜的事,居然完全没有多问!
这回轮到陆明黎觉得不对劲了,但满腹的疑惑暂时得不到解答,他只能先跟着他哥进入陨石上隐藏的门洞内。
……
【任务已完成。】
【您已抵达核心区域,‘旧·张家古楼’探索度35%。探索度,低。】
【任务奖励将在离开该区域后自动发放到指定区域。】
【正在生成新的任务。】
【任务已更新。请探索‘████’】
【任务奖励:██·████x1】
【注:该任务为特殊任务,系统日志将不会记录此次任务过程,一切皆由玩家自行记录。】
…
【已接入未知‘尼伯龙根’,系统正在接驳中…】
【正在读取玩家游戏记录,虚拟地图构建中…】
【正在重新读取游戏存档…】
【虚拟地图构建完毕,游戏记录已全部加载完毕。】
【系统驳接成功,已进入‘尼伯龙根’地图,该区域为特殊地图,请玩家自行探索。】
【角色登录中…】
【角色登陆成功。祝您游戏愉快。】
……
陆明黎睁开了眼睛,但眼前却是熟悉的系统登录页面。
他茫然了一瞬,下意识抬起右手,触碰到了一个熟悉的按钮。
“滴——”的一声之后,他眼前带着的游戏眼镜自动上升,游戏休眠仓的门伴随着气压声缓缓打开,露出了外面温和的灯光。
他从游戏仓中坐起身,动作自然又熟练的接过了辅助机械臂递来的营养液,一边从休眠仓中走出,一边往嘴里灌着营养液。
“南烛,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他背后的游戏仓外屏倏地亮起,屏幕中出现了两个豆豆眼。温柔的女音借着游戏仓的扩音喇叭响起:“现在是下午17:28分,主人。您已进行了28个小时的游戏,请注意休息。”
“28个小时?”陆明黎歪了歪头,随手将空掉的瓶子丢入垃圾桶,一边往卧室走,“啊,这样啊,我知道了。帮我看一下今晚到明天是否有行程。”
“主人,还有31分钟将会到晚上,”南烛的豆豆眼从游戏仓里消失,转而出现在了他卧室墙壁上挂着的电子钟表上,“您需要休息。”
“没关系,我需要出去一趟。”陆明黎打开柜子,在看到里面的衣服时微微挑眉,随后从中挑选了一身日常向的服装换上,“归期不定。”
人工智能沉默了片刻,报了行程:“明早十点,您的心理医生会上门评估您的状态。”
陆明黎换衣服的动作顿住,几秒钟后他恍若回过了神,从喉间滚出一声含糊不清的笑:“哈,这样啊。”
“我知道了,”陆明黎道,“我会在晚上十二点前回来的。”
“好的主人。”
陆明黎随意的应了一声,换好衣服出了门。
临近夜晚,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了昏暗之态,天空的一角变成了昏红的颜色,就连云层都是渐变的火色。陆明黎有些恍惚的看着这片天空,将那些在天空中飞过的各种飞行器一同映入了眼底。
这副场景,他已经许久未见了。
他出了电梯,踏入车库,在一种代步工具中选择了一辆车。
这是一辆黑色的跑车,车身线条流畅,只是上面喷了一个wink的皮卡丘喷漆,让这辆车本该炫酷的车辆增添了几分童趣,陆明黎却面不改色的上车,在车前屏幕亮起的时候道:“设定目的地,安赛莱卡。”
“正在为您定位,安赛莱卡酒店。”南烛的声音在车里响起,随后车辆自动启动,驶出了车库。
安赛莱卡酒店,坐落于一座山上,据说原本这里被一位富豪买下兴建了度假山庄,后来转卖给了一位商场新贵,二次改建后打造了本市第一的酒店。
不过陆明黎的目的地并非是这个酒店,而是那座山的山顶。
那里是全城市的最高处,能看到很多东西。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后,他顺着酒店的特殊通道,来到了这座山的山顶。
这个时间有不少人正在欣赏日落,陆明黎挑了个与太阳相反的方向,抬目远眺,在那浅色的天际看到了翻滚的黑云。像是一场即将来临的骤雨。
他垂眸思索,最终果断的下了山,重新坐在了车上,冲向了城市的边缘。
……
张祈灵捏了捏眉心,重新确认了一遍周围的情况,依旧没有发现陆明黎的身影后,忍不住陷入了沉思。他所在的依旧是封锁着陨石的青铜门内,这里也一如之前一样,就连地上那些被陆明黎杀掉的磷蛇都还在,但偏偏刚刚还在他身边的人没了踪迹。
这又是什么情况……
张祈灵不太确定是陆明黎被送到了其他地方,还是说他的陷入了更深的幻境,看不到自家弟弟的情况,但不管怎么样,眼下都需要尝试找一找人。
他重新穿过了青铜的锁链,走出了青铜门。
门外的尸骸都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苍白人影。
他们穿着白色的古制内服,黑色长发随意的披散着,甚至长过了他们的身躯,拖到了地上,面容也被那些旺盛的毛发一同遮掩,就连身体两侧露出的手指甲缝隙里都有着黑色的发丝生长。
他们足有十多将近二十个,站在大门前的小厅内,距离不近不远,却牢牢堵住了后方的通道。
张祈灵跨过青铜门,任由巨门在他身后自动闭合。几秒钟后,他微微躬身抱拳行礼:“张家现任张祈灵,见过各位先辈。”
那些人影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未回应他。
张祈灵并不气馁,继续道:“违背祖训探寻长沙陨玉,其一是为了天授之命,寻回记忆,其二是为了混血种一事。还请各位见谅。”
这一次这些“先辈们”给出了回应,但却是疯狂的回应。
那些黑发下传出了“咯咯咯”的怪笑声,就连那些黑发都无风飘起,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的怪人们恍若疯狂般扭动着身躯,肢体扭曲成人类不可能达到的程度,在这个不大的小厅里如鬼魅般移动了起来。他们有的在地上或是墙壁上如蜘蛛般乱爬,或是甩动着头发在小厅内如鬼物般瞬闪消失,甚至有的直接半个身子都没入了墙壁之中。
黑发乱舞,怪笑不断,再加上这之间快速移动的怪人们,不大的前厅里此刻群魔乱舞,像是无数鬼物的狂欢。
唯有张祈灵依旧站在青铜门前,如守护着身后之门的守墓人,也是这鬼魅之中唯一的活人。
半分钟后,这狂欢倏地定格。那些怪人们以各种不同的姿势定格在了墙壁上、天花板上、半空中甚至是墙壁中,却动作一致的扭过头,有的甚至脑袋都上下转了个方向,而那一双双白色中只有一点黑的眼瞳无一例外的盯住了张祈灵。
冰冷又恶毒。
张祈灵抬起了眼眸,一手已经握上了湛卢剑的剑柄,他的声音依旧清冷沉稳:“还请先辈见谅。”
没“人”见谅,但张祈灵也不一定要这些东西真的见谅。
这个古楼里这些“先辈”还是不是人早已不需要怀疑,他们实际上也并非就真的是他的先辈,张祈灵守过张家古楼里的诡异东西,所以他再清楚不过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了,若是闹腾的厉害了,跟那些守墓的诡异东西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但他也很清楚,这些东西这般闹腾的原因——他带了一个混血种进入张家古楼,甚至任由其接触并进入了陨石。
所以他要搞清楚一件事——他弟弟的失踪,跟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关系。
“得罪了。”他说着,湛卢剑出鞘,剑刃划过间,好似将周围的空间都划开了一道剑痕。他没去看,只是压低了眼眸,冲入了这群怪人之间。
……
早上十点,门口的门铃准时被按响。
陆明黎上前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无框眼镜的年轻男人。
“好久不见,陆先生,”来人笑容和煦,是最容易博得人好感的模样,“我是来为您例行检查的。”
陆明黎将他迎了进来:“董医生,快请进。”
董医生对他家里还算熟悉,依照以往的习惯落座在了沙发上,他的视线扫过茶几,一杯水和一杯可乐,放着糖果巧克力以及干果零食的果盘,一切都与他上一次来时的一样。
“您现在感觉如何,是否愿意配合检查?”
陆明黎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微微颔首:“可以开始了,董医生。”
对他这副态度再了解不过的董医生闻言从包里掏出了病历本,翻开到了最新一页:“那我要开始提问了。”
“您最近是否有频繁的情绪激动?”
“没有,”陆明黎解下手上的腕表放在茶几上,推到了医生的面前,“我最近心情都很不错。”
医生将病历本与他的腕表轻轻相碰,本来无字的病历本上自动浮现出了折叠在一起的心率图。这病历本也是一种便携式的平板电脑。
医生仔细看过这些数据:“您最近玩游戏很频繁,为了身心健康,还请不要过度沉迷游戏。”
“这也会有影响吗?”陆明黎倚靠在沙发背靠上。
“过度的沉溺在虚幻世界会影响您的精神状态。”董医生循循善诱着,“尤其是您将游戏的真实度调的很高,若是看到与现实相似的东西,会影响您对幻觉和现实的判断能力。”
“是吗,我知道了。”陆明黎是笑着回答的,但他的眼底依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显然并未听进去。
董医生继续了下一个问题:“我们进行第二个问题吧。您最近还会做噩梦吗?”
熟悉的问题勾起了熟悉的回忆,山雨、雷鸣、湿滑的地面、在雷光中恍若鬼影的树林,以及背后那尖锐的让他向前跑的尖叫……
一切的一切在他记忆中依旧清晰,但陆明黎却面色自如的回答着:“不会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久到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个梦。但实际上也的确已经没有了再去记忆的必要。
医生的询问还在继续,只是这一次他从病历本中抽出了一张图片,推到了陆明黎的眼前:“请告诉我,在这张图上,您看到了什么?”
陆明黎身体微微前倾,垂眸看向那张图片。
那是一张剪影图,黑白为主色的图片上唯一的亮色,只有那图片中心如烛火般的两抹金黄,恍若一双穿透了黑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