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跨进殿内,深邃的眼眸中环绕着一丝欣喜,只因见到那一抹想念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众人面前,视线终是没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又看向自己的母后,脸上出现了惊艳之色。
“母后,这身服饰甚是精美,比以往那些沉闷的襦裙更衬托您的风华,儿子仿佛见到了您年少的样子。福禄,赏制衣司。”
他与母亲的感情一直很好,看见母亲那春风般的笑容,让他原本就好的心情更加愉悦了。
“且慢,这裙装是这位清欢姑娘送哀家的贺礼。”
太后见他不明就以的要把功劳给别人,便开口阻止。
闻言,时渊震惊的看向了贺清欢,走向她的近前,嘴角翘的老高,望向她的神色总有一种戏弄之意。
“清欢姑娘还总是让人刮目相看呢,还从未见过有人不自量力的给宫里贵人送衣服,你可知皇宫那制衣司的手艺都是登峰造极的。”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低着头的女子脸上,看到她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煽动,看到线条清晰的鼻子上浮着细密的薄汗,看到她樱红的唇瓣轻抿着。唯独没见她那能反射出内心的眼神。
正思索着,那眼神就飘过来了,她微微抬起头,似乎有些委屈蕴含在那桃花眼中。
“回皇上,民女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想过与宫里的师傅们相比。
“民女送给太后的不只是衣服,而是一种情怀,是弥补一个女子年少时的遗憾。臣女并未妄想着太后娘娘穿此衣参加寿宴,只是想在夜深人静时,看着它,穿上它,也会温暖内心的某个地方。”
此时贺清欢的态度不卑不亢,像是在与一个平等的人论长短。这不是她所愿的,毕竟眼前人是天子,说不定哪句话说的不对被嘎了,可每次他都会把自己的火拱上来,努力控制着还是会流露出蛛丝马迹。
此时在场的众人,见她与皇上对视着,竟没有一丝恐惧,反而还有一丝......愠怒。可那威严不可侵犯的帝王此时在做什么?竟然脸上挂着笑,直勾勾的看着她.,那神色看着甚是愉悦.....
众人:“......”
贺清欢见时渊那一脸坏笑的样子,气不达一处来,他最近怎么总是针对自己,此时竟生出一些豁出去,爱咋咋地的冲动。此时她的神色从愠怒转瞬变成了挂着狡黠的笑容,声调拔高了些,仿佛就怕众人听不见。
“皇上后宫嫔妃众多,当然是身心富足充实,身心过度愉悦的人,当然不能理解人生中有些遗憾是很难释怀的。”
她挑了挑眉,心中有些痛快,面上不经意的显露出了一丝丝微不可察的得意,时渊见她如此,怔了一瞬,然后紧抿薄唇,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贺清欢见他那个憋笑,分不清是嘲笑还是讥讽,刚那一丝快意荡然无存。
“民女想着,若太后娘娘知我,那这份礼物就有意义,如娘娘不理解民女的心意,就当长个教训,以后万不敢再揣测贵人之心事。”
说完这些,她倔强的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躬着身体做出一副赔礼的姿态,虽然她的站姿微微弯着,但她此时的神色却不比任何人低微。
太后见此女子不畏皇权,为自己的心中所想竟与当今天子争辩,觉得惊奇,却也没开口打破此时的局面,她想看看自己的这个儿子会怎样应对。
时渊这时确实变了脸色,那邪魅的笑容不见了,他眉头微微皱起,一只手背在了身后,一只手把玩着那条宝石手串一大步跨到和贺清欢面前。
“抬起头,孤有话问你。”
那些下人们以为皇上怒了,呼吸都不敢大声,就怕那怒火蔓延到到自己身上。时千月此时面露忧色,不知会发生什么,君心难测啊!太后则是一副吃瓜的模样,等着看戏。
贺清欢深吸一口气又轻轻呼出。瞬间挺直了身子,抬眼望向那双深邃而沉静的双眸,整个人都萦绕着倔强。
时渊蹙着眉毛,低下头与她视线相对,凑近些,她的面容被放大,精致的五官更立体,白嫩肌肤上的绒毛清晰可见,皇上此时瞬间升起疑虑之色。
“清欢姑娘怎知孤,身......心富足?”
众人:“.......”弄这么半天,就说出个这?
时千月闻言被惊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太后则是一个又一个的白眼送给她儿子。
而此时的贺清欢,像是没听懂一样,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啥?”
时渊又郑重其事的说了一遍:“清欢姑娘你怎知,孤,身体和心里被满足了。”
众人又是一惊,皇上今日怕不是魔障了。
贺清欢一时呆愣住了,他在说些什么鸟语。
此时太后终是看不下去,她这个儿子今日实在丢人,这什么话都往外说。
“皇上,你看看你自己,哪还有天子之威。清欢送的服饰哀家甚是喜欢,你切莫为难她,晚些,哀家自会奖赏。”
贺清欢此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来到太后身边跪地谢恩......
太后叫贺清欢和时千月回了住处。见那皇帝坐在椅子上,手里继续把玩着那宝石手串,脸上的笑意有时深,有时浅......却从未褪下,好久没见他笑得如此轻松了。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清欢?”
时渊并没打算瞒着,所以才会有那时的表现。
“是,儿子喜欢她,很喜欢。”
“那就让她入宫当个贵人吧,哀家也挺喜欢她那性子。”
太后端起茶杯微微晃动,轻抿一口,心中不免有些惋惜,想来那个特别的女子,也想凤冠霞帔,风风光光的出嫁吧,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
时渊此时的笑容终于停下,又恢复到了之前那个淡漠的帝王。
“母后,孤与她之间,您莫插手,儿子心里自有成算,望母后近些时日对她照拂一二,孤不在时,莫让宫里那些人给欺辱了。”
太后竟从不知自己的儿子还有这怜香惜玉的一面,点点头表示应允。
晚间,贺清欢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一是有些怕,这偌大的房间就自己一个人睡,虽说那两个婢女在外间守夜,还是怕,这皇宫里不知有多少冤魂,想想就浑身泛冷。
再就是想念云景,这些时日与他共眠已经习惯了,没有他怕是一时半会也睡不着。
此时的云景沉着脸,那周身都泛着生人勿近的狠戾,想到傍晚时福禄公公来宣旨的那些话,更怒了。
清欢刚入宫,皇上就给自己放假筹备大婚事宜。那隐藏在旨意后面的,是皇上那赤裸裸的挑拨之心。
晚上在丞相府陪父亲母亲和祖母用了晚膳,回书房处理了一些公事。便回到了清欢的小院,躺在那二人缠绵的床榻上,鼻尖还能一阵阵传来心爱之人的味道,思念的情感奔腾而起,瞬间把他淹没。
无眠的还有那皇榻上的时渊,此时,她与自己不过数百米的距离,该怎么一步步向她靠近......
夜,不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