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分了鱼，分了羊肉汤。
也有分了鸡汤。
淡淡的，没啥味道。
全都是水。
一只小山羊能有多少肉。
那么多户家庭。
但村里人不在乎。
有一点肉味和油花那就是一道荤菜。
足够一家人吃一两天的荤菜，有些人家甚至想到去把嫁出去受宠的那个闺女叫回来吃一顿。
也有人家留给小儿子和大孙子吃。
最后分完了。
大队长媳妇从家里拿了豆腐过来。
小鱼炖豆腐。
男人几桌，女人分开坐。
大队长让苏筱柒跟他们一桌，她不肯。
一看极个别老人家说话口沫横飞，她心里是不乐意一桌吃饭。
还是跟婶子们一桌比较好。
今天周老太一大家还是被请来了，大队长的原话是毕竟是长辈，还是要在一起吃饭的。
九爷爷和九奶奶、苏筱柒一家、叶秀巧一家和周老四媳妇、他家儿媳妇和女儿。
除了九爷爷，都是女人。
九爷爷根本不在乎，桌上都是他认识的人。
“佩莹。这个肉软乎。”
“豆腐好吃。都入味了。”
“你尝尝这块羊肉。”
九奶奶筷子都没有伸到盘子里，一直享受着九爷爷的投喂。
“奶奶，你可真幸福。”有人走过来说了一句。
九爷爷抬起头，“我缺席了几十年。她受苦了。”
是时代的原因。
九爷爷始终认为那是他的错，前面用爱牵绊了九奶奶，让她一辈子留在了这里。
周野夹了几块肉。
送过来给苏筱柒，“这个嫩。”
“你吃了吗？”
“嗯。”
周野点点头。
苏筱柒吃完了跟大家先回去。
暮色四合。
走在路上格外的安静清冷。
小翠打了个哆嗦，“姑姑，冷吗？”
小草握着小翠的手，“让你多穿一件衣服呢？”
“我回去就穿。”
到了家里。
苏筱柒刚推开门，周野就回来了。
压低了嗓音：
“媳妇。你一离开，我就坐不住了。大队长说干脆让我回来。”
“吃饱了吗？”
“没有。”周野想说前面夹了几筷子，后面族里有个大爷开讲后，他就没敢伸筷子。
大爷被族里一个老人说了两句。
说他故意的，吃席就要口沫横飞。
村里那些男人不在乎。
周野在乎。
他饿着肚子。
苏筱柒转身，“我给你煮碗面条。”
话还没说完。
周草开门出来念叨：
“还不如我们自家热闹。让老六吃不饱都不能让我哥吃不饱。”
苏筱柒笑了笑。
“小草，你回去。我们来下面条。”
“我来吧。哥，你带嫂子回去歇息。等我下了面条再喊你。”周草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小翠跟着出去，她要给周草烧火。
林青颜和林青婷也过去。
现在的周家真的很热闹，一家人心往一处使。
苏筱柒回了房间。
周野出去打水给她洗脚、擦拭身体。
等洗漱了后。
苏筱柒躺在了床上，透着洋油灯的光，周野的轮廓越发的诱人。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想吃……
怀孕了之后，这方面倒是有了不一样的喜好。
她伸了伸手。
“阿野。”
周野靠了过去，“怎么了？”
“求抱抱。”
周野知道了她深层次的要求，给了彼此一个悠长缱绻的吻。
淡淡的酒香。
苏筱柒翻了个身，睡觉了。
周草在窗前，敲了一下窗棱。“哥，吃面了。嫂子……”
“你嫂子睡着了。”
“我还给她单独做了一碗面条。”周草哎呀了一声，又去问九奶奶和九爷爷。
两位老人家不吃。
最后那碗面归了周野。
在周家大队待了两天。
他们动身回海岛，叶秀巧早早的打包了行李。
说是给家属院的老姐妹带了好东西。
村里人都羡慕。
“秀巧跟着侄儿侄媳妇去城里享福了。”
“杨槐花怎么不去？”
“她想去也去不了，都断亲了好意思再去？”
“要我是不好意思。只能蹲在家里后悔。”
村里人的这张嘴跟刀子一样。
从许家大队人在驴车上遇到周野和苏筱柒，杨槐花就不打算继续断亲。
她想了一晚上又一晚上。
行动了。
天没亮，就往周家大队赶。
周家大队前往公社的路口，大队里的驴车只载了叶秀巧和苏筱柒、周野三个人。
上面都是他们的行李。
苏筱柒的不多，大多数都是叶秀巧带的。
远远的。
叶秀巧看到一个妇人走来。
“呀，那不是杨槐花吗？”叶秀巧有点吃惊，短短一段日子怎么干瘦成这样。
苏筱柒瞥了一眼。
杨槐花头发花白，干瘦的厉害。
她先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驴车，再看到驴车上的人。
眼睛倏的一瞪，“停下来。”
她拦在了驴车前面。
“周野。我养大了你，要不是我你就死定了。”杨槐花状若疯癫，“你带我走。”
“我帮你们看孩子，我照顾筱柒坐月子。”
苏筱柒下去踢了她一脚。
“想得美。我需要你来照顾？”
周野已经把苏筱柒揽在了怀里，“动手跟我说，别踢坏了你。”
苏筱柒心里一暖。
“你不适合一上来就动手。反正她不是第一次挨揍。”
周野抬起头。
“你家那个老树杈男人不需要你服侍了？他不要你，我们也不要你。”
“还有，断亲了。别装着认识。”
周野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杨槐花的心。
她没想到周野这么无情无义。
“我去你们部队告你，说你不孝顺……”
话音未落。
叶秀巧一脚把她踹到了旁边的麦地里，又从把她从麦地拖到旁边的沟里。
初冬的沟是没有水的。
她骑在杨槐花身上。
一连打了好几下，“你自己什么不想付出，就想好事。”
“别人都舍不得男人下矿井，就你为了点钱逼着男人下矿井。
拿了赔偿金，找个人来周家大队帮你一起带孩子不好吗？
为了一点彩礼钱，你是卖了自己卖孩子。”
叶秀巧一下一下的打在她身上。
“当年，二弟就不该娶你。”
杨槐花呜呜哭：
“都怪死鬼周文广。他要不死，我至于吗？”
“是他毁了我。”
杨槐花哭的很伤心，她年轻的时候多美啊。
十里八乡谁见了不夸一句。
原本的好生活。
都没了。
她向谁去喊冤。
叶秀巧打了几下起来。
坐上了驴车，“走吧。别耽搁了赶火车的时间。”
周野回头看了一眼。
在他心里有了疑惑，他真的是杨槐花生的孩子吗？
苏筱柒握紧了周野的手。
两人掌心相贴。
周野的心注入了一股暖流，“筱柒。”
两人相视一笑。
杨槐花在沟里哀嚎：
“周野。你给我站住，你不能忘恩负义。”
“是我养大了你。”
她哭的很惨，仿佛把她一辈子的不甘都哭出来。
杨槐花好不容易从沟里爬出来。
睁着猩红的眼睛，望着远去的驴车发出阴森森的怪笑：
“你们对不起我。”
“都是坏人。”
“都他妈的王八蛋。”
“都是……所有人都是……”
“都对不起我。”
她恨。
恨父母。
恨初恋。
恨那个娶了她的周文广。
恨许老头。
恨所有人的孩子。
想到许美珍。
杨槐花心里动了念想，是不是该给许美珍找一个婆家。
她要过好日子。
苏筱柒三个人到了公社。
换了一辆车前往县里。
等到海岛。
隔壁的覃家还没回来。
家属院的人问了苏筱柒很多话。
被叶秀巧给拦下来，“各位老姐们。你们让我家筱柒赶紧回去休息，我把东西放好了跟你们下来唠嗑行不行？”
王大妈一听。
可行了。
“好啊。我们搭把手。”
众人搭把手把所有东西都提上去。
苏筱柒洗漱一下赶紧上床歇息。
周野第一件事要去司令部。
汇报京市一行。
叶秀巧已经收拾妥当，带了一把糖果下了楼。
张副营长老妈泡好了茶。
“大妹子。过来喝点茶水润润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