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粮队被夏守义请出悦然家后,就准备去二队队屋查看粮仓。
夏守义一身凛然地在前头带路,反正打下的麦子与玉米都交了给了粮管所,连应急粮都没留,余下的一点也分给了社员,队里粮仓就只剩下了来年的种子。
他问心无愧,一点不怕搜粮队的人来查。
高遇春他们在中间,还在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二队十来个社员走在最后,好看搜粮队这伙人还能使出什么招数来。
可谓是几方人各怀心思。
这时,悦然祭出的倒霉符开始奏效了。
在经过一户门前时,高遇春被出来倒脏水的社员泼了一身水,身上的棉袄与棉裤都湿透了,冻得他一个激灵,张嘴就冲着倒水的媳妇破口大骂起来。
那小媳妇见闯了祸吓了一大跳,也不敢回嘴,受惊的兔子似的赶紧溜回院子,啪地关上了大门。
走在他身边的范健民幸好闪的快,不然也要跟着遭殃。
但他却在躲避的时候不幸踩中了一颗小石子,摔了屁股蹲,还把老腰给闪了,当即就抽着气“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被儿子和侄子们七手八脚地扶起来后,就嚷着“腰闪了,快,快送我去公社医院!哎呦!疼死我了!”
高遇春这会最难受,身上的棉衣冷得穿不住,被冷嗖嗖的西北风一吹,霎时冻得鼻涕眼泪一齐往下流。
后来虽然换上了王满仓的一套棉衣,但他还是冻得够呛,生怕自己受凉生病,就随范健民一起去了公社医院。
这么一闹,搜粮队带队的三个干部一下报废了俩,也没法继续搜粮了。
林干事就带着人撤回了公社。
二队队员心情大好,兴高采烈地议论着这事咋就这么凑巧,可见这俩人平日没少干亏心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出手惩罚他们了。
把人送走后,夏守义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虽不怕查,但看着这帮人就觉得闹心,还好今天没在建军家搜到细粮,不然可不好收场,要是因为家里的事影响到队里的建军,就不是他想看到的了。
好在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今天这事怎么想都透着股不对劲,建军家真把分的那点细粮给造光了?
今年夏收秋收时,他经常见建军家那小丫头跟着国栋那孩子一起在收割过的地里拾粮,家里多少应该还有点粮才对,应该是提早藏起来了吧。
他转而又想起,高遇春说有人跟他告发牛桂花偷粮的事来。
这事他是不信的,就算真有这事也该跟他这个队长来说,而不是向来者不善的搜粮队揭发。
这是成心要置人于死地啊!
也不知是谁,跟建军婆娘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跟她过不去。
这会,夏谷雨也正在家气鼓鼓地骂人呢。
“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在这陷害咱妈呢?让我知道了,看不打上门去!”
末了,她问悦然,“冬至,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悦然摇头:“我没看见。”她的确没亲眼看到那人。
这都是去年的老黄历,那人竟然还拿这个说事,应该是晓得她家有粮,出于嫉妒或是别的什么,故意把搜粮队的人往她家引呢,想借刀杀人!
悦然再次感受到了剧情的力量。
在她的影响下牛桂花及时收手,但举报的事依然发生了,还有书里流掉的那个孩子也照旧流掉了,只是时间提起了几个月,让人有些沮丧。
但值得高兴的是,她也算改变了一部分剧情,且是相当重要的环节,保住了牛桂花,也间接改变了夏建军的人生。
这次,他应该不会被迫退伍了吧。
至于举报的那个人。
书中是用暗线来写的,虽然没有明确提到此人,却有所暗示。
悦然今日就在事发现场,捕捉到有人跟高遇春咬耳朵后,她一时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当即放开神识,得知是有人告发了她妈,就快速在人群里搜寻起那人来。
别说,还真被她发现了两个可疑之人。
一个是老宅那边的大儿媳陈翠花,一个是丁绣娥,书中女主陈福宝她娘。
这俩人听到搜粮队要去她家,一个脸上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另一个脸上闪过一丝欣喜,然后又露出些许惊慌之色,慌里慌张就率先离开直接回家了,显然是做贼心虚。
陈翠花一直就看她们娘仨不顺眼,又在她家门外磕掉了门牙,算是结下了不小梁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陷害她家的机会。
但丁绣娥应该跟她没有什么冲突吧,不对!
且去年陈家老二、老三因为追她跟徐国栋瘸了腿,泼辣的丁绣娥还当街撒过泼,“这是见我家儿子多,心里嫉妒坏了吧,故意让你家那毛丫头招惹我家孩子,害他俩摔伤了腿脚,这下你该满意了!”
村里有人问她骂谁呢?
丁绣娥嗤笑一声:“谁害我家俩小子摔了腿,我就骂谁!”
可惜牛桂花根本不晓得有这回事,只当这婆娘又在发癫呢。
此外,书里写到丁绣娥跟牛桂花仿佛还有点宿怨。
当初有人把丁绣娥说给夏建军,李红梅也认可了这个准儿媳,就给部队写信让夏建军回家成亲,只是当时夏建军出任务了,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许久没有回信,南沼村的丁绣娥的娘以为夏建军瞧不上自己闺女,一生气就把丁绣娥嫁给了陈家老大,也就是女主她爹。
那时夏建军刚入伍不久,并不想那么早成婚,给家里回信说过几年再说。
后来,牛桂花嫁进夏家,连着两胎都是闺女,而丁绣娥却一口气生了五个儿子,其中两个还是双胞胎,不止在三家村,就是十里八乡都是头一份。
李红梅眼红的不行,在家里把夏建军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什么“这么好的婆娘都给你耽搁了,活该你没儿子!”
对只会生闺女的牛桂花,这位婆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几个媳妇还轮着做饭,后来就指定她一个人来负责,且包揽全部家务,整日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半个眼都瞧不上她。
牛桂花第一胎就没坐几天月子,二胎又是个闺女,越发不招婆家人待见,就更没有月子坐了。
受累加上心情抑郁、营养不良,她体内的恶露一直排不干净,受了不少罪。可能是亏损了身子,后面两胎都滑掉了。
丁绣娥因生了五个儿子,为陈家立了大功,在婆家能当大半个家,但心里始终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我这么能生儿子,夏建军凭什么看不上我!”
婆婆性子软,她虽然在陈家能当家做主,但陈家还有两个儿子三个闺女,一大家过的紧紧巴巴。
由于当他知道夏建军每月会给家里寄钱,丁绣娥心里就更酸了,时常幻想着要是她当初嫁给夏建军日子肯定要好过许多。
至少不用为钱发愁。
越这么想,她越嫉恨能嫁给夏建军的牛桂花,心里的这种隐痛在见到去年回来探亲的夏建军后,几乎凝化成了实质。
在军队里捶打了十几年的男人,岂是乡下村汉能比的?
也难怪丁绣娥心里的天平一边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