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郑家士兵被愤怒和饥渴冲昏了理智,他们接下来又席卷了四个水源地,将霸占水洼地的军官们杀死。
“弟兄们,不要后悔,我们没有错,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想想家中年老的父母和妻儿,活着就有机会回去,就有机会和他们见面,目前这里的水都已经喝没了,援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况且刚刚发生了什么各位心里都清楚,已经没有退路了,想活命的跟我走,不走就只能留在这里做个饿死渴死的孤军野鬼……”
这个时代的士兵有几个是自愿的,尤其是郑家这种私兵,多是为了军饷和粮食,有了活命的机会,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不顾及其他,跟着付升来到海边。
港口,孟海蛟早已等待多时,准备了清水、米饭团和鱼汤,分发给这些饥渴难耐的郑家士兵。
迪亚斯看着近三千人的俘虏有些担心,“给他们吃饱饭就不怕这些人叛乱吗?”
孟海蛟眼神闪烁,看着远处,“不用担心,他们的后路已经断了,只能向前走。”
这些士兵虽然情有可原,可还是杀了上官,等于是叛乱,郑家不可能再用他们,想要活命,只剩下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加入台湾。
孟海蛟接收这些俘虏,又收获了一大批粮食,算算与刘少康约定的时间,决定在马公岛休整两天。
另一边,荷兰人利用五天时间终于将炮台搭建完成,他们选择的角度很刁钻,可以避开大部分台湾城的火炮,虽然没有高度优势,但足可以将炮弹打到城墙和城内。
不光如此,他们还在炮台前方布置了火炮阵地,火炮半埋,周围是厚实的沙袋堡垒,修建炮兵阵地时就与台湾城展开炮战,被破坏就立刻修复,极为顽强。
炮战持续了一天,城上炮墙损毁多处,被毁两门火炮,十人受伤,三人阵亡。城内一些建筑被砸坏,包括刘少康的办公住所。没办法,最上层的建筑目标太明显了。
刘少康将指挥部设在第二层一座仓库内,指挥战斗。
荷兰东印度公司这边损失六个炮位,炮台也被打塌一部分,人员损失超过五十人。
夜里,炮战继续,黑夜对荷兰人有利,因为轰击城堡不需要瞄准,而城上,却需要寻找目标。
不过到了午夜,这场炮战被一场大雨打断,这种天气双方的火炮都很难打响。
“这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赵小虎指挥士兵们用油布将火炮苫盖,同时将火药运走避免淋湿,嘴里不断抱怨。
“都抓点紧,炮手回去休息,哨兵给我好好守着。”
就在这时,刘少康带着陈阿彪走了过来。
“大都督,你怎么来了,这大雨天加上天气凉,红毛不可能再进攻,还请回指挥部,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刘少康穿着蓑衣,在赵小虎耳边喊道:“虎字营守了一天,你们撤下去,该我们了,荷兰人很可能趁着这种天气偷袭,别忘了在锡兰是如何占领加勒的。”
赵小虎还想争辩,被陈阿彪一把推走,赶紧下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这里由我们亲卫营接手了。”
赵小虎无奈,自家大都督向来说一不二,只能带麾下离开休息。
雨幕中,亲卫营站在刘少康身后,如同木桩一般,丝毫没有被大雨影响。
刘少康对身边几个军官喊道:“都打起精神,红毛荷兰人可能趁着雨天攻城,盯好城墙。”
“是!”
没有人抱怨,几个军官立刻带人分散开来。
并不是刘少康太过小心,而是换了是他,肯定会趁着这雨天搞偷袭。
大员镇营地,刘少康猜的没错,安东尼集结了一千多士兵,他们一个个背着沙袋,在雨中行进。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填平护城壕。
亲卫营很快听到城下的动静,可火枪火炮都打不响,只能干着急。
“大都督,红毛人就在城下。”陈阿彪急道。
刘少康此时也没有好办法,只能守株待兔。
“告诉兄弟们,上好刺刀,三人一组,上来一个弄死一个。”
一个小时后,雨势变小,但城上气氛立刻紧张起来,刘少康让人想办法引燃一个汽油罐,扔到城下,顿时传来一阵惊呼。
就见城下人头攒动,数以百计的荷兰人将沙袋填进护城壕,而且已经接近尾声。
“靠,来人,把手雷给我端上来。”
汽油产量不多,大部分都给火箭弹使用,而且他们早就抛弃弓箭,城内没有准备滚木石头,只能用手雷凑合。
“去找油布,四人搭一个简易棚子,掷弹兵三人一组,能点燃多少给我扔多少!”
刘少康又派人去其他三面联系,接到反馈都没有动静,看来荷兰人只是准备在大员方向发动攻击了。
雨势越来越小,掷弹兵也全部就位,为了更好的指示目标扔下的存量不多装有汽油的陶罐,做成简单的燃烧瓶,汽油不会被雨水浇灭,随着一个个燃烧罐扔下,地面立刻被点亮。用不着吩咐,一枚枚手雷被点燃投掷出去。
一声声爆炸从城下传来,紧接着就是惨叫哀嚎之声。
远处,科尼奥拉听到汇报暗自庆幸上帝保佑来了一场大雨,这才勉强填完护城壕。
“传令所有人后撤,除了哨兵外,其他人立刻休息,明天我们要全力攻城!”
城上,刘少康没有等来攻城,立刻明白明天将是大战,留下轮值的守卫,让其他士兵休息去了。
次日,早上七点多,明媚的阳光驱散了昨夜的寒气。
荷兰步兵们一个个走出帐篷,在营地上享用早餐,早餐还算不错,两片面包,一小块干酪,一块咸猪肉,还有热腾腾的鱼汤。
可这些士兵一个个表情肃穆,因为他们就要进攻眼前这座极为坚固的城堡,从进攻大员镇来看敌人狠厉顽强,对于很多人来说很可能就是最后一顿饭了。
大员镇对面台湾城之上,士兵们也在用餐,热乎乎大饼和饭团、咸鱼干加蔬菜肉汤,也是一顿好饭。
战士们吃完后立刻整理武器装备,确保第一时间能够打响。
八点整,荷兰的集结号响起,士兵们在军官的催促下开始列队,随即一队队走出营地,来到阵前。仿佛在迎接他们,两边火炮几乎同时开火。
炮弹在空中穿梭,各自砸中目标,爆出巨响。
炮战持续半个小时,直到台湾城第三层城墙被轰塌一角,荷兰上下发出一阵欢呼,这让他们信心大增,眼前的热兰遮城也不是坚不可摧。
“王大海,你们炮营在干什么,给我打回去!”刘少康愤怒道。
王大海连忙应声:“大都督放心,今天一定干翻红毛的炮兵。”
说完,王大海撸起袖子,来到一门三十二磅炮前,指挥属下填装弹药,亲自瞄准点火。
“轰……”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一门躲在沙袋炮垒的火炮被砸翻,还连累了旁边的炮兵。
不过很快王大海的炮位遭到报复炮击,王大海赶紧让人将火炮后撤,完成填装后再上前。
不得不说荷兰人的炮兵打的很准,面对有高度优势的台湾城也不落下风。
炮战打了一个小时,荷兰人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