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顺明这一吼将蒋大昌夫妇的目光吸引过来，就连周边也有些流民看向这边，但他们经过这么久的逃难，眼里除去对自家的事还能生出点关心，其他事儿则变成了漠然。
毕竟这段时日见过最多的就是饥荒与死人，吵架更是家常便饭，更别说还有人为了能抢到一口吃的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连条命都没了。
所以其他流民只是看了一眼正在吵架的蒋顺明夫妇后便漠然的移开了目光，没有吃的还冷，还不如睡觉来得实在。
要是能在在睡梦中直接冷死了饿死了，也比继续逃难逃荒更幸福呢。
蒋顺明一声怒吼打破了蒋家暂时的平静，蒋大昌见蒋顺明像只愤怒的狮子一样紧紧瞪着张氏，顿时上前来道：“大明，你们夫妻俩这是在干什么呢！好端端的吵什么架啊！”
吵架费力气费嘴皮子，有那闲功夫还不如储存起体力，这样消耗无甚意义。
蒋顺明见蒋大昌发现了也没遮掩，而是指着张氏痛心道：“爹你以为我想跟这毒妇吵架吗？你知不知道她方才说什么？”
张氏被蒋顺明吼了一通后见蒋大昌和秦氏看着他们还有些心虚，但此刻见蒋顺明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也气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指着刚睡醒还一脸懵懂的两个儿子蒋来富和蒋来财，“我说什么了我说什么，蒋顺明我就问你，两个儿子是不是你蒋家的种，他们重要不重要？”
“重要重要，当然重要！”蒋大昌没听到张氏和蒋明顺先前的争吵，听张氏这么一问立马伏低腰背道：“来富和来财可是我们蒋家的命根子，比什么都重要！”
张氏看着蒋大昌讨好的模样，越发洋洋得意。
“蒋顺明你听见了没，连爹都说我两个儿子重要，那现今把小妹这个快病死的人丢掉又有什么关系？”
丢？
丢掉？
蒋大昌和秦氏听到张氏的话一脸惊愕，仿佛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一般。
张氏见两人惊愕，以为他们没听清她的话，于是又点头道：“是啊，丢掉！反正小妹已经病得快死了，咱家没粮没钱又没药给她治病，不丢掉岂不成了拖累？”
说到这儿，她话语一顿：“如果爹娘你们舍不得丢掉，那咱们把小妹煮了吃掉也行！”
反正这一路上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有流民饿极了易子而食的事，就连有些人家死了人不舍得吃去埋掉，也会有饿红了眼的流民却把尸体挖出来煮了吃掉。
一路逃难，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
就连无人坑那边的尸体每日都会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秦氏听到张氏的话后，只觉天都仿佛要塌了，像是下一瞬就会晕过去。
她自认从张氏进门后就一直没有亏待过她，即使这个儿媳妇又懒又自私，为了一家子和睦她也是忍着脾气没有拿出当婆婆的架子磋磨她。
可是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张氏居然要他们丢掉小女儿？
如果不丢还要吃掉她？
老天爷呀，这还是个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