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舒说:“漂亮这种东西就好比旅游,不过是涂个新鲜,新鲜感可当不了柴米油盐,过不了日子。”
穆竞白知道后面的话是母亲在点他,道:“妈,我有分寸的。”
大儿子从小到大都没让她操过心,白婉舒点点头:“去吧,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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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穆竞白打给黎帆。
“竞哥过年好!”电话那头传来黎帆的声音。
“吃过饭了么?”
“吃过了。”
“吃的什么?”
“南哥找人送来的,很多好吃的。”
“嗯。”
两人聊着家常,黎帆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车笛声,问:“竞哥你在外面?”
“嗯,我去看看你。”
黎帆听他是为了自己出门,赶紧道:“竞哥,你别来了,我自己在家挺好的,刚刚在看春晚呢。”
穆竞白道:“十分钟下楼。”
她一个小姑娘,他不方便上楼。
黎帆下楼时,穆竞白已经等在楼下。
这个万家灯火,团圆的日子,黎帆自然是想见到穆竞白的,但是他也要回家团圆。
黎帆上了车没说两句话就打了个哈欠:“竞哥,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系上安全带。”穆竞白说。
“去哪?”
“带你去看看烟花。”
黎帆有些疑惑:“不是明文规定市区不让放么?”
穆竞白一笑:“那么多人,还能都逮去派出所?”
两人驱车来到了鼓楼。
时间还早,夜市的人非常多。
街道的上空悬挂着成片的大红灯笼,墨色的夜空繁星点点,偶尔有几束烟火在空中绽放。
黎帆站在仿古的阁楼上向下望去,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天空中映衬着的烟火,她想到了那首《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黎帆的目光落在楼下买糖葫芦的穆竞白身上。
他总是把她当成小孩子。
总想弥补她小时候的贫瘠。
他甚至会在上车递给她一盒漂亮的糖果。
可再过几个小时,她就25岁了。
她喜欢糖果的甜蜜,但也早已懂得男女之情。
她爱慕着他。
但他还把当孩子。
她不齿自己的感情,好像黑暗里觊觎别人好东西小偷。
他已婚,只把自己当个小孩子或者小妹妹。
他是万众瞩目的清风明月。
而自己的爱慕,却像下水道的老鼠般,见不得光。
他将糖葫芦交给她,她说:“竞哥,我有点冷,想回去了。”
他说:“好。”
到了车上,他将暖风调大,载着她沿着河边溜了一圈,看了烟火才送她回去。
穆竞白回来的稍晚,楚悦已经躺下了,白天两人刚吵完,就算晚上躺在一起,也是相对无言。
穆竞白后来的不说话,不代表认同楚悦的话,楚悦气消也不是因为妥协。
穆竞白是因为明白吵架也无济于事,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不再说话。
而楚悦想的是,这事最终还得自己家人出面解决,并且初二回娘家要去告穆竞白一状。
所以性,成了两人最无足轻重的事。
两人一人一床被子,各自翻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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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人喜欢看春晚,就算节目实在是太无聊,也会将电视开着,去做点别的事。
晚上吃完了饺子,因为今天不打牌,吕慧颖熬了一会儿,就去睡了。
林幼意闲来无事,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机,随意刷着手机。
平时忙碌的手机,除了过年祝福信息,一直很安静,直到裴澈的电话打过来。
“裴总,过年好。”
那头传来裴澈的轻笑声:“你是第一个拜年的。”
“这不是怕明天排不上个么?”林幼意笑说。
“吃饺子了么?”裴澈问。
“吃过了,我家吃的早。”
自从父亲去世后,家里一直冷冷清清的,她们娘俩也没啥好守的,每年都是早早吃了饺子,早早休息。
“我没吃。”裴澈说。
“裴总你就入乡随俗吧,我们这边一般要12点吃,还来得及。”
“你家还有剩的么?”
嗯?
林幼意愣了一下,只听裴澈又道:“大过年的,餐厅除了年夜饭,不单独提供饺子。”
相对于裴澈对她的帮助,一盘饺子算的了什么?
林幼意立刻道:“裴总你在家么?我现在给你送去。”
“我去找你吧。”
林幼意想了想,三更半夜的去他家确实也不合适,就说了自己小区的名字。
“好。”裴澈道:“我现在下楼。”
林幼意热好了饺子,又装了两样小菜,就去小区外等他。
裴澈来的很快,他今天开了一辆SUV,直到他将车停在身边才认出是他。
裴澈下车来给她开门:“外面冷,在家里等就好。”
“我也是刚下楼。”
裴澈将车开到了海河边,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世纪钟。
河边有很多人在放烟花,还有警察拿着喇叭在无效劝导,既严肃又好笑。
大概就是你放你的,我劝我的。
林幼意掀开餐盒说:“想给你重新包一些,但手艺实在不精。”
裴澈拿起筷子,说:“这个就很好了。”裴澈说着,夹了一个饺子放在口中。
这车的中控台很宽,林幼意将两盒小菜打开放在上面。
外面是热闹的人群和烟花,车里温暖安静。
裴澈慢慢地将餐盒中饺子全部吃下。
林幼意觉得看他吃饭也是一种享受,就是普通的饺子和小菜,这样的食物他吃起来也不失清贵。
裴澈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笑说:“还以为今年吃不上饺子了。”
“裴总,你太客气了。”
裴澈望着外面的烟火,说:“谢谢你,能在这个时间过来陪我。”
林幼意同他一起望去,以为他是在想念去世的爷爷,想来他和爷爷的感情一定很好,轻声安慰道:“人的一生,可能都在学着说再见,每个人都如此。”
裴澈仔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久久才道:“其实,于我而言,那些人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但是还是止不住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