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煊这边出了门。
却见秦府的马车已然远去,秦淑君确实没有等她。
时近黄昏。
相府距皇宫甚远,寻常人此去只怕深夜才能走到。
可沈煊刚迈开步子,却听一个柔婉而又熟悉的声音,倏然在背后响起。
“秦公子?”
闻声望去,却见奢华的马车被掀开侧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精致容颜,只是那眉眼中的高傲,坏了几分美感。
凭借他的记忆,沈煊当即认出此人。
大乾***,他昔日指腹为婚的,却没来得及过门的妻子。
皇甫绾绾。
沈煊愣神片刻后,便立刻行礼:“奴才见过***殿下。”
“你叫我什么?”
皇甫绾绾俏脸难以察觉的变了变,声音也透着几分难以置信。
她没记错的话,以往秦煊见她,总是不可一世,那高调的排场,恨不得告诉天下人,他秦煊完全配得上这皇室公主。
尤其是没人的时候,更是近乎霸道地一口一个夫人,完全无视纲常伦理。
就好似她堂堂***,还没过门,就成了他的私物。
对于秦煊这种极强的控制欲,皇甫绾绾只觉得心中厌恶,只可惜先帝赐婚,纵然她自幼便不喜纨绔,却始终不好发作。
可即便是瞧出了她的不情愿,秦煊的热情却不曾消减。
几乎三天两头往宫里跑,变着法的给她带一些稀奇珍贵玩意,仿佛在炫耀这些宝贝,也只有他这个相府之子能寻来,这更让皇甫绾绾觉得低俗嫌恶。
可三年不见,他却显得有些陌生。
陌生到,皇甫绾绾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天色已晚,秦公子这是打算回府了?”
“我这正好有一匹快马,倒是可以借公子一用。”
皇甫绾绾说完,俏脸不由闪过一抹微红,立马补充道,“公子莫要误会,我只不过正好路过,并非特意等你。”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怕秦煊多想。
毕竟若是以往,自己随便送个什么东西,都能让这家伙欣喜若狂,立刻兴高采烈的到处炫耀,似是恨不得宣告天下。
一来二去,皇甫绾绾觉得烦了,也就再没送过。
只是这次……
沈煊只是点了点头,淡漠躬身:“多谢***美意,奴才卑贱,不敢僭越,徒步便是。”
说罢,沈煊便欲转身。
皇甫绾绾美眸怔住,彻底愣在了原地。
……
沈煊没有回头,但方才那股西域的异香,还是慢慢从鼻尖抽离。
没记错的话,这香料还是他从西域,不远万里给她寻来的。
那时候的他心高气傲,却不曾想遇到了比他更为高傲的人,如此骨子里的征服欲,彻底被点燃,他下定决心,要将这个骄傲的女人娶到手。
日久接触,皇甫绾绾高傲和冷淡不减,仿佛在她眼里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配得上她的男子。
起初,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直到后来,秦少天以真正的秦府嫡子身份,初次和皇甫绾绾见面。
那日,他站在一侧,亲眼看到了素来高傲的皇甫绾绾,眼中竟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娇羞。
当看到那在他面前,从未舒展过的泛红脸颊时候……
他神情恍惚,心如刀绞。
沈煊不是他,清楚从头到尾都是怎么回事。
所以当看到皇甫绾绾的时候,他也不可能凑上去献殷勤。
毕竟,秦少爷才是她真正的未婚夫婿。
让沈煊心头诧异的是。
如今三年过去,按理说正当婚配,两人去还没成婚,这倒是有意思。
“与我何干?”
摇了摇头,沈煊轻笑一声。
如今他要做的,应该是抓紧将“天衍诀”所需最后一根经脉打通。
这本书,对于大都目不识丁的太监而言,几乎无用。
但前世作为神医的他,无意间在打扫司马监杂院的时候,几乎在看到这本古武书籍的瞬间,就几乎喜难自禁。
这本天衍诀,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而这,这将是他今后,在大乾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钱。
七十里的脚程,沈煊轻功提气,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随后便到了相府。
转过街角,映入眼帘的事高大的相府门邸。
诧异的是,天色已黑,相府门口处却灯火通明。
无数人挑着灯笼,侯在门口,是不是眺望着这边,翘首以盼的等着什么。
几乎看见沈煊的瞬间。
“煊儿!”
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便眼眶泛红,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宋夫人。
他昔日的娘亲。
不等宋氏近前,沈煊便后退半步,躬身行礼:“奴才沈煊,见过夫人。”
话音落下
那原本已经张开的臂弯,以及匆匆的脚步,生生顿在了原地。
宋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声音颤抖:“你……你喊我什么?煊儿,我是娘亲啊!”
娘亲?
沈煊心中心如止水,低着头始终未曾抬起。
宋氏的泪水,顷刻间浸满了眼眶:“煊儿,是娘亲不对,这三年让你受苦了,你别这样……娘亲心疼。”
“就是!煊弟,大家都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委屈。”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一家人。”
说话者,乃是一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高大青年,此人正是秦少天。
沈煊瞥了眼那人。
莫名觉得有些想笑。
记忆中,秦少天几乎在进入相府不到两天,就开始对他这个“弟弟”颐指气使,表面上却作出这幅兄友弟恭的温驯模样。
这嘴脸,三年了依旧没变。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氏止不住的抹着眼角泪花,“君儿那丫头顽皮,竟敢把你一个人丢在路上,我已经教训过她,让她再去接你,没想到你竟然先回来了。”
可就在这时。
一阵马车声响起,秦淑君几乎没等马车停稳,便径直跳了下来。
“秦煊!我就知道你死性不改!”
“三年了!你竟然还是这么目中无人,连司马监的管事太监都敢杀!”
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